十一、
我最后是被闷醒的,一醒来就发现脸上蒙着一块大肉球,大肉球的尾巴还在我的脖子上一扫一扫的,痒得不行。
如果是平常,我一定会拎起它,然后直接丢出窗户,但这次我没有这么做,而是将它从脸上扒下来后,就老老实实地放在了床上。
我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打量起了阿黑,大抵是视线太过炙热了一点,它从刚半睁开眼皮瞥了我一眼,就被我吓得炸了毛,在床上一弹一弹地跳了起来,嘴里发出一声又一声尖利的“喵呜——!”。
等它终于镇定下来之后,我握住了它的小爪子,做出了握手的动作,然后试图性地问了一声:“言叶崇?”
“喵呜?”阿黑眨巴着它黑宝石一样大的眼睛,小胡须一颤一颤的,似是在回应我。
我观察了它一会儿,见确实没有异常,才又倒回了床上。
刚才“言叶崇”离开之前,曾经让我对家里的喵兽好一点,因为他希望自己轮回后可以做一只自由的喵酱。
听到这话,我第一反应就是阿黑的身体说不定会被“言叶崇”征用,可刚才我试探了一会儿,它还是以往那副蠢萌蠢萌的样子,想来它的身体里所住着的,应该也只是一只蠢萌蠢萌的喵酱灵吧。
——
我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苛责惠子小姐和自己了,然后我意识到,其实惠子小姐对我一直都是体贴而又温柔的,但我除了感激,并没有切切实实地为她做过些什么。
原来在这方面,我还没有一个五岁的孩子懂事。
可我对于给惠子小姐惊喜方面根本毫无头绪,所以我偷偷溜进了滑瓢的房间,和他进行了一场男人之间的讨论,最后确定下送她一件我自己织的围巾。
但是最后比起惠子小姐,显然滑瓢对于这件礼物更高兴一点,因为他后来也送了惠子小姐礼物,同样也是自己织的围巾,但是无论是从工艺上,还是从精美度上,他织的围巾都甩我几条街。
我终于明白,原来我的身边一直隐藏着一个心机boy。
我后来因为有仔细观察的关系,所以渐渐的,我发现惠子小姐并不是如我所言那般,对我好只是在对“言叶崇”好。
我说我想吃中国菜,惠子小姐就买了一堆有关中国料理的书,然后研究了几天后就开始顿顿给我做起了中国菜,滑瓢抱怨了好几次,说想吃回日本料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说我喜欢某个系列的漫画,惠子小姐就专门操控着式神到大百货那里,排队给我买回来。
还有好几次,我置危险于不顾,硬是想要帮助那些看上去非常可怜的妖怪或者人类,每次都是惠子小姐跟在我身边,小心翼翼地替我挡下所有的麻烦。
如果她只是将我当成“言叶崇”的替代品,那么她所坚持的,应该是将我彻底变成如“言叶崇”一般的人才对,而不是这么顺着我,满足我的一切愿望,看我一天天养成与她记忆中的人全然不同的性格和习惯。
她重视我,对我那么温柔,却从未将她的想法强加在我的身上。
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傻瓜,这么明显都没有看出来。
我与“言叶崇”对她都很重要,是没有可比性的那种重要。
是我太过纠结于答案,所以当局者迷了。
——
伊吹顶着黑眼圈来上课了,他的脸色看上去相当不好,比我上次离开他前又糟糕了不少,我暗自猜测他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好好睡觉。
大抵是伊吹的样子太过可怜的一点,这一早上的课,他都是以睡着的姿态度过的,而老师们却都闭口不提,没有阻止他在课堂上睡觉。
午饭时间,我拉着他去了小树林里一起吃盒饭。
他看上去依旧没什么精神,还不停地打着哈欠,如果不是我硬逼着他吃一点东西,他估计又会睡死过去了。
我感觉伊吹现在的状态真的有点不妙,或者说……有点危险。我总觉得他的困意来的有点可怕。
“你感觉还好吗?”我将已经清空的饭盒收拾好,然后又见他一下接着一下地打起了哈欠。
“还好……就是感觉好困……可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差不多睡了有快二十个小时了……”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看上去稍微清醒了一点。
“睡了这么久怎么你还是那么困?那天我离开后发生了什么吗?”
伊吹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困惑,在他回答我之前,他又重重地掐了自己一下,以防答到一半就睡着了:“没有发生什么……都和平常一样啊……”
“对了……”伊吹突然顿了一下,随后语气有些紧张了起来,“你走之后,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了和和森,只是全部都是噩梦……”
“虽然内容和那天晚上都大体相同,但是我总是觉得……那个女人正拖着和和森,向着某个地方靠近……”
伊吹的脸色又苍白了起来,这使得他现在的模样就像一个已经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
“一开始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但是从前天晚上开始,我就不停地想睡觉,不停地想睡觉,但是一旦我睡着了,我就一定会梦到和和森和那个女人,而且我发现——这些梦境全部都是连贯的!”
“你的意思是……”我脸色也苍白了起来,如果伊吹一直都在继续这样的梦境都话,那这已经不属于仅仅是做了些噩梦的范畴了!
“刚才你拉我出来吃饭之前,我梦到她们已经从那片看不到尽头的树林里出来了……”伊吹这么说着,然后又狠狠地拧了自己的大腿,试图让自己打起精神。
“阿崇……怎么办……我现在已经被困意折磨得不行了……”伊吹的脸上渐渐透露出一种颓败之色,看得我心里一紧,“只要我一闭上眼睛,我就能看见那个女人的脸,还能听到她可怕的笑声……”
“我是不是被诅咒了……或者被那个妖怪缠住了……”伊吹追问着拉住了我的胳膊,可让我感到恐惧的是,他虽然拉住我的手,可力度却孱弱得如同婴儿一般!
我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我的朋友现在正横躺在阴阳两界。
只要有一个不小心,他就会立刻堕入地狱,并且永远都无法得到解脱。
——
我不能让他出现意外!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死死地反握住了他的手:“伊吹,你绝对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我有方法应该可以帮到你!”
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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