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人却没有应答,他怎么会应答呢,他已经没有了呼吸,身体冰冷,怎么会应答呢?
大军肃穆,有些士兵已经轻泣出声,毕竟寻鸢公子虽在军中时日不长,但威望颇高,他与士兵们同住同吃,脾性温和,但是也有执掌东秦兵马,用兵如神,他这么没了,谁能不叹!
飞烟含烟也出来了,所有人都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围中两人。
只可惜,一个死了,一个活着,阴阳两隔。
玉惊容手指发狠的把他抱起来,搂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声音温柔的像是被人掐住了嗓子一样,明明说着世间最温柔的话,却也是世间最悲伤的话:“寻鸢,你答应我的,好好活着,为什么你食言了呢?”她声音里的悲痛与苍凉,足以让世间坚硬的男儿的心脏都为之抽痛,明明那么轻巧的质问,怎么就抽动了人心呢?
所有人都静默了,不敢呼吸了,目光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那般清透苍白的少年,怎么几夕之间,躺在这里不能说话了呢?
天慢慢亮了,可是黑暗却像是笼罩了世间一样,光明再也不会到来了一样。
飞烟捂着嘴角轻声哭出来,而含烟也紧紧的抿着辰,神色有些茫然,空洞。
她们的寻鸢公子,无所不能,无所不精,怎么就这么好端端的没了呢?这不是真的,可是谁能回答她们的问题,地上那苍凉的身影已经没有了呼吸,她们就算是没有上前触摸也知道他已经死了,痛,在心底剜成一团,眼泪无声无息滑落。
玉惊容没有哭,从看到寻鸢的尸体那一刻,她整个人已经呆住了,除了满满的不可置信再也没有别的了,她说出话来,嗓音依旧是苍凉万般,他照顾了自己五年,保护了自己五年,一直向哥哥照顾妹妹一般,她从前喜欢他,真心想跟他在一起,只可惜他总是不动声色拒绝,把那些隐晦的爱恋扼止的萌芽中,他说,阿玉,我不会喜欢你的,永远都不会。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那般绝决的话,她曾想过,只要寻鸢活着,只要她能医好他,自己也许会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可是他怎么能就这么没了呢?
声音被人扼住,喉咙都是疼:“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食言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要来战场,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我说过我会解决,你想保全天下万民,我都可以帮你去做,可是你怎么能一个人偷偷上战场不让我知道吗,寻鸢,你好混蛋,你混蛋!”说到最后泣不成声,她终是没有想象中的坚强,眼掉千行。玉惊容抬起头,双眸通红,如血浇灌,那一双通体幽黑的眸子竟然如同泡在血水里一样,红的有些怕人。
“谁发现他的?”玉惊容出声了,扫去脸上复杂情绪,清冷无波。
有几个士兵弱弱的举起手:“我们今早巡逻的时候,看到一樽棺木停在营帐之外,上前一看才知道是寻鸢公子,当时公子已经没有呼吸了。”
玉惊容分开人群一看,确实大帐之外,停了一樽乌黑棺木,那明亮的黑色在黎明前夕显得异样空洞,她低头看了一眼寻鸢,他睡着了,睡得很沉。
“将军,请下令吧,我们要替寻鸢公子复仇!”
“是啊,扶苏公子如今也被北苍的人抓住,我们杀上去替他们复仇吧!”
南昭、东秦接连损失二将,一个是权倾天下的丞相,一个是温良如玉的国师,两个人一个死了,另一个不知下落,但看着眼下的情形,寻鸢公子都死了,他们还派人把他的尸体送过来,棺材就摆在东秦安营大帐外,这不是礓威肋、嘲弄这什么。
只要有人开头,便有人起哄,三言两语,已经挑起了东秦和南昭战士们的怒火,他们简直迫不及待,要替寻鸢和扶苏报仇,而这种热血的仇恨让每个人都开始沸腾了起来,仇恨和羞辱让这些人完全没有理智可言,震耳欲袭的吼声几乎刺破了人的耳膜:“玉将军,请下令吧,让我们替寻鸢公子报仇,替扶苏公子报仇,替我们死去的千千万万个兄弟们报仇!”
此言一出,纷纷附和,所有人都动怒了,甚至他们不顾一切了!
“是啊,主子,你点头吧,寻鸢公子死的太惨了!”含烟也开了口,她虽一向冰冷稳重,在这个场面的冲击下,也失了理智,死的是她从小到大跟随的主子,且死的不明不白。
“姐,这件事让主子自己决定!”飞烟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含烟的衣袖,没看到主子的脸色已经苍白的不能看了,那如雪的神色,仿佛世间最后一块雪雾。
玉惊容转了转眼睛,眼睛仍是通红,可已经没有了眼泪落下来了,她方才已经检查过寻鸢的尸体,寻鸢身前中了毒,至于这种毒……她心中苍凉一叹,她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她怎么可能看错,这种毒是西楚皇室的秘药,专门惩治触犯宫规的宫妃,这种毒不致命,但对于寻鸢来说,它确是致命的,它引好的寻鸢体内的寒毒,寻鸢体内的寒毒一旦发作,没有几日是没有办法稳定下来,想必他发作的时候也极为痛苦吧,连身体都不正常的弯躯,她不消想,也知道他当时的死状,心痛的仿佛被人挖了一样。
一个是他曾经心心念念不能忘却的人,一个是她如今放在心尖却被当成替身的人,她张了张嘴,感觉声音一片茫然,可是耳朵里却是震耳欲袭的吼喊,她纹丝不动,似乎已经成了世界上一道没有生命的剪影,纳兰玥,你把他的尸体送过来,是为了让我死心吗?
其实我对寻鸢早就已经死心,我们之间的问题并非因为寻鸢,而是你爱着的这个人不是我,是玉雪,而我只是一缕不知何去何从的冤魂,可是纳兰玥你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呢?还有苍皓然,他明明和寻鸢是生死之交,为什么,为什么不阻止纳兰玥出手呢?
这一瞬间,理智全乱,只剩下无尽悲凉和疼痛。
她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该找纳兰玥报仇吗,她该吗?她不知道,心仿若上古的洪荒已经干枯,没有生机,又仿佛有人在那麻木不堪的心脏上,一下一下切割,每切割一下,心脏便是撕心裂肺的疼:“你们不记得我来这里的目的了吗?”
含烟一怔,飞烟亦一怔,静静的看着她。玉惊容来这里的目的不是打仗,而是阻止战争的发生,她因为寻鸢的失踪耽搁了几天时日,这几天一直在费尽心思寻找他的下落,和纳兰玥和苍皓然见面的时间一直就这么拖延下来。
“主子,可是公子死的太惨了!”含烟哽咽出声,清冷的面容青灰一片。
玉惊容脸上隐隐有一道痛楚滑过,随即痛楚已失,只剩悲凉:“他的仇,我会报,但是现在你们立即跟我回去!”不能再乱了,再乱下去,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玉将军,请你下令出征,我们不能再继续忍下去了!”鲜血,生命让他们这些军人豪不畏惧,战场之上,他们早就抛弃了生死,他们保家卫国,只为东秦平安!
“是啊,玉将军,您下令吧!北苍和西楚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不能在这么坐视不理了!”另外一个副将也着急说着,声音带着无法言说的怒气!
“是啊,秦将军,请你们下令吧!”虽然玉将军是皇帝亲自发诏定下的主帅,但是秦无涯可是东秦的四皇子,他在军中的威望也不亚于扶苏和寻鸢。
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甚至有些东秦士兵不能接受,更甚至于有些东秦的亲卫兵更是私底下讨论了好几回,玉惊容到军营几天未有见树,反倒按兵不动,他们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如今北苍西楚已经羞辱到门前来了,她亦不动声色。
“你们想违抗将令吗?”玉惊容的声音带了些沉,伸手抱起寻鸢,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扫向这些人,那目光让人心尖莫名发凉:“程将军,我记得违抗军令者,杖刑五十,对吗?”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将军出列:“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玉将军,我们要替寻鸢公子报仇啊!”
玉惊容冷嗤一声:“连你也不听本将的将令了吗?”
“末将不敢!”那发白的老将军有些尴尬的低下头,看了秦无涯一眼,秦无涯终于出声了,从始至终,他静默无声的看着这一幕:“玉将军,依我之见,我们应当出兵!”
他的声音如同石头在水中炸开一样,所有人都沸腾了,大吼着,其中一个人更是高声喊道:“玉将军,秦将军说得没错,出兵,出兵!”
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人再出声附和,宏亮的声音几乎穿透耳膜:“出兵!!!”
一声两声,最后声势浩大,像是发生了地震一样,也像是有一场海啸的袭来,让天地动荡,让山河悲鸣:“出兵!!!”
所有人高喊起来,没有人理会玉惊容的坚持,所有人被秦无涯的这一句话带动起来,反正西楚北苍的士兵离这里不远,他们虽然这几月交锋了不少回,但是主力大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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