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末了,还要语气隐忍的问出这样大言不惭的话语。
瑞德简直羞愧的恨不得跳窗而逃,眼神中的猜疑早已在男人动作后惊吓的烟消云散了。
此时此刻,恨恨的拽着袖子擦着嘴唇的硫克斯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侧亚罗菲斯的表情,亚罗菲斯确实没有向他坦诚所有,包括———在硫克斯昏迷过去的那段时间里,他曾会晤了蒂纳尔斯公爵,两人的谈判并不愉快,但却改写了硫克斯被送往皇室被囚成为禁/脔的结局,打消了蒂纳尔斯公爵将瑞德献于卢凯瑟大帝的命运。
夜渐渐地近了。
马车停滞在缓缓打开的宫殿门前,训练有素的侍从侍女们款步而出,姿态低卑的为贵族侯爵们一一引路至歌舞升平的宴会中。
偌大辉明亮的殿堂里,侯爵贵族和盛装打扮的贵妇们都安静的簇拥在殿堂的两侧,不少侯爵子弟向着身居殿堂前方的瞻仰,随着近侍们一一有序的进入,身形高大的卢凯瑟大帝也在他们的簇拥下高坐于镶嵌满宝石琳琅的皇位上,众人皆在侍从的高歌声中动作一致的跪拜以示臣服,身居高位头饰王冠的男人微微眯起那双古铜色的鹰眸,如凖般锐利的目光落在殿堂中央上。
他的目光所及,便是亚洛菲斯与他的下属所站之地,硫克斯站在亚洛菲斯的身后,男人给他系上的那张绛紫色的面纱遮挡住了他的一半容颜,此时此刻,他温顺低垂着头颅,但他还是感到了卢凯瑟大帝压迫性极强的目光似有一瞬停留在亚洛菲斯身后,即他身上。
好半响,卢凯瑟大帝才俯瞰般额首,众人在侍从的高声中起身落座,亚洛菲斯的位置被安排在皇座的左下方,而硫克斯则被安排在男人身侧,身份自是显而易见的被误解成男宠,而蒂纳尔斯公爵的位置则被安排在右。
硫克斯本能的对来自四面八方的窥探和恶意目光感到焦躁,纤长的手指也在桌下下意识的握成拳,但却意外被拇指硌了一下,瑞德一愣,是男人给他带上的那颗祖母绿宝石,幽冷的绿光仿佛能渗透入他的心般,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硫克斯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在他愣神的片刻,原本居于他后位的培尔斯主动上前站在了他的身侧,遮挡了殿堂中大部分的恶意窥探目光,男人黑色的衣袍随着他的动作小弧度的晃动过,却意外让瑞德嗅到了空气中游离而来的丝丝草药味。
原本正想侧头道谢的硫克斯愣住了,因为……那阵消散的极快的草药味,似曾相识,可一时半会……他却丝毫没有头绪理清。
“是的,陛下。”亚洛菲斯低沉的声音蓦地在身侧响起,也随之打断了硫克斯的思索。
硫克斯回过神,这才注意到亚洛菲斯脸上从容而冷漠的神色,显而易见的,傲慢的卢凯瑟大帝的问候并不让人感到愉悦。
“为了欢迎我们来自莱尔泊的贵客们,为了毗邻两国永恒的友谊……”冗长又乏味的陈词由卢凯瑟大帝身旁的近侍宦官陈说着。
硫克斯意外乖顺的低着头主动为亚洛菲斯布菜,男人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并没有挑明他的反常行为。
实际上,硫克斯今晚的目标并非坐落于他侧身的邻国储君亚洛菲斯,而是,此时此刻端坐于王座上的卢凯瑟大帝,他只有一次机会,硫克斯轻瞌的眸中似有犹豫。
他原不想拖累亚洛菲斯而选择与他告别后再单独行动,奈何前晚却阴差阳错的被留了下来,而蒂纳尔斯公爵在密信上的命令也写的很清晰,必须在今晚之前行动,否则……硫克斯暗沉平静的眼眸低垂着,他的目光落在脚踝上的古朴项圈上,他清楚蒂纳尔斯公爵如毒蛇般砭人肌骨的目光正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他无有可退了。
硫克斯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一片血色,血腥可怖的画面犹如魑魅般纠缠纷扰的上涌着,一刻不停的纠缠提醒着他,任务失败的后果是他承受不来的,他心软过一次,等待他的却是他的至亲被生刮成肉汤,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怨毒眼珠出现在他的床上。
沉重的负罪感和罪恶感几乎让他连苟延残喘也心力交瘁,他无时无刻不曾幻想过,如果这一切能结束,该多好……但循着记忆,他却只能回忆到他一次次为了完成任务而冷血收割他人性命时的战栗感,回想得越多,硫克斯便愈发感到恶心感阵阵上涌,自他能记起这段记忆开始,他便夜夜噩梦,甚至怀疑过这段记忆的真实性,这样冷血自私的人,真的是他吗?为什么会这般陌生?
身体蓦地被搂紧,呼吸急促的硫克斯一个激灵的挣脱开回忆的枷锁清醒了过来,耳边,只闻得亚洛菲斯低沉的声音如斯,他轻声道:“你魔魇了。”
硫克斯狼狈的急喘着气,额间已遍布冷汗,他晃了晃头,绛紫的面纱也随着他的晃动动作飘然泛松,硫克斯试图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片刻,他才意识到刚才的不对劲,他低着头用着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解释道:“有点奇怪,刚刚我……”
“我知道。尽量远离培尔斯,他是药师。”男人说话时潮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硫克斯的耳朵上,让他不自觉的挪移开两人的距离。
硫克斯一惊,难道……刚才那丝丝缕缕的苦涩药味有问题?
“宴会开始!”卢凯瑟大帝身侧的近侍雄厚有力的声音稍顿。
与此同时,训练有素的宫廷乐师们便带着衣着暴露的舞姬们款步而来,阵阵悦耳灵动的鼓玲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