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下午六点,新人正式来到宴席场所,掌声雷动。
王实益先一步走到仪式台上,柳馨则在父亲的陪伴下一步一步走向新郎。陈小卉和柳馥走在前面捧花,依锦和穆绡则在后面负责捧着婚纱,婚纱是提前了好几个月定制的,纯白色的纱裙曳地十余米,上面精心点缀了闪闪发亮的小颗钻石,随着柳馨的脚步,婚纱上的钻石微微晃动着,漾出橙黄色的天光。
光亮在依锦眼前一点点晕开,柳馨的手终于被交付到王实益手中,夕阳伴着湖面的波光正粼粼闪烁着,依锦只觉得心中温暖一片。
——什么是幸福?大约就是在柳馨说出“我愿意”时,薄纱下滚落的泪水吧。当王实益搂过柳馨,两人在一众嘉宾的注视下光明正大地亲吻时,依锦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原本被冰封着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融化。
这样的夕阳,多像那天车内昏黄的灯光,多容易让她想起那天那个人眼中熠熠的星光和那个浅浅的吻。
他总是主动的,而她一直在矜持。她有意地保持着和他的距离,她努力地想让自己更有价值一些,和他更对等一些,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年多以来,她亦时常会想起那一天……那天他温热的鼻息,他那薄而柔软的唇,他唇齿间带着些许淡淡的苦味的芬芳,她后来想起,那或许是他喜爱的乌龙茶的味道。
她是忐忑的。忐忑着他对她的示好究竟有几分是爱,又有几分是顽笑。然而她更忐忑的是——自己二十余年的人生,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就这样深深地、深深地陷落进去,乃至在见证他人的幸福时刻时,竟会不自觉地想到他,甚至不自觉地看向他。
她看向站在对面的他时,才发现他也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方向,眼中昏黄一片,像是一整个落日都坠入了他的眸中。
别看了,被拍到就惨了,危机公关怎么办啊。
依锦在心里不停地催促着。
别看他了,别看他了,你想被他的粉丝怼死吗?你想被媒体推上风口浪尖吗?你想事业刚有些起色就跟影帝捆绑在一起吗?你要是不想,就别看他——
她一咬牙,正准备转过脸去继续看新郎新娘,却蓦地看见,他紧抿着的唇突然极轻缓地扬起了一个弧度。那弧度如此熟悉,一下子又把她抓回了长江第一湾旁那小小的车里,那时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骗坐在后面的她向前,挑逗般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耳垂,她吓得向后蹿去,却只见到他看着自己,唇角还带着一抹浅笑。
她记得,那时候他发她的信息是“依锦,做我女朋友吧。”
时间已过去一年多了,她始终没有给他一个回复。
新人的深吻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致辞环节,一直盖在柳馨头上的薄纱也已经被王实益掀起,夫妇二人站在一起,背后是万顷湖水,当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依锦看着柳馨脸上幸福的笑容,也不禁微微一笑。
——就在一年多以前,金亦楠问她是否能做他女朋友的一年多以前,柳馨还对安迟瑞情根深种,然而今天,柳馨已经嫁为人妇。
而她,却还没有给他一个回答。
也许他已经忘了曾经这个顽笑似的提问了呢?也许,他也从来没有当真过呢?——
如果他再问一次,自己将会怎么回答呢?
依锦忍不住又偷偷瞥了金亦楠一眼,他正肃穆看着新人的互相致辞,日光和湖光将他一身白色的西装映得像镀了一层金似地。他原本就丰神俊朗,此时此刻更像是天神下凡般俊逸不可直视。
一瞬间,依锦听见了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答案。——或者说,这答案早就已经在她心里了,所缺的,不过是他再问一次的契机。
依锦心里的气球正自飘着,台下的宾客席却忽地传来了骚动,依锦看向台下骚动处,却发现原本坐着的宾客中正赫赫站着一个人,那人面色惨白,形容憔悴,五官却出奇地立体好看,身形更是挺拔高大——
安迟瑞。
依锦看清来人,只觉得当头一盆冷水浇下,回过神去看柳馨,新娘的面容上也尽是震惊之色。
——柳馨绝不可能宴请安迟瑞,那么安迟瑞是怎么来到婚礼现场的,是谁把他带进来的?!
然而不论是谁把他带进来的,此人都绝对是不怀好意,至少也是抱着搅乱婚礼的企图前来的。
眼看着安迟瑞一步一步走向仪式台,两旁的嘉宾也都呆了,柳馨和安迟瑞虽然传了好一阵的绯闻,但是两人是否谈过,圈里人都没什么石锤,是以在场宾客也大都是吃瓜状态。
关键时刻,金亦楠闪了出来,唰唰两步便走到了安迟瑞身前,以身体挡住了安迟瑞前进的脚步,低声道:“迟瑞,来者是客,先坐下来等婚礼办完吧。”
安迟瑞看也不看他:“别拦我。”
眼看着安迟瑞就要在婚礼场上动起手来了,依锦忙深吸一口气,摒着呼吸小跑到安迟瑞身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安迟瑞的脖颈处便是一记手刀。天幸她一年来一直苦练武术,对于女子防身术也颇有建术,这一手刀下去是干净利落,待得她回到远处恢复呼吸的一瞬间,只听得“嘭”的一声,安迟瑞已倒在了金亦楠身上。
金亦楠条件反射地抱住被手刀劈得昏迷不行的安迟瑞,抬起头,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