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手上捏着的茶盖放回杯上,容洛看着容明辕,眉心簇起一丁点儿,手在他脑后乌密的发上揉了揉。舌尖呵出一寸叹息,苦笑。
“是啊。阿姐最疼爱明辕了……”
容明辕闻言扬笑,以为她被是他哄好,忙道:“明辕知道阿姐最好了。阿姐带明辕去玩捶……”
要她带他去玩捶丸的话断在一半,容明辕的眉宇骤然皱起,扶着容洛的手也收了回去,摁在腹部上。
少顷,他的眉心已经拧成死结,额头渗出一层薄汗,面目痛苦的踉跄跌倒,口齿间挤出一声呻/吟。
容洛急切的奔下坐塌,将他从地上抱起,脸色青白地唤:“明辕!明辕?”
容明辕按着腹部,始终不能回答容洛任何的问题。窝在容洛的怀里来回挣扎滚动。
“去请太医!”容洛使劲将他抱上塌,冲秋夕吼道:“快去!”
秋夕连连点着头,提着襦裙就要抬步往外跑。不想被燕南伸手拦住。
看向容洛,燕南十分焦急地抱拳:“殿下。皇子的病一直都是林太医在照料,哪几种药皇子不能用也只有林太医知晓。换了其他太医,不慎开错药方,反而对皇子不好。”
容洛头也没回,对燕南大吼:“那就去请林太医!”
燕南僵在原地。他虽然认得了东西两宫的路,也知林太医今日在回妍殿。可那毕竟是后妃居住之地,他又不是宦官。容洛要他去,又如何能去?
倒是秋夕机灵的瞧出了他的困境。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我带你去,你去请林太医。”
感激颔首,燕南跟在她身后出了宫门。
容洛瞧着她二人离去,吩咐宫人将容明辕搬进内室。而自己在袖中取出一包蒙汗药倒入茶杯一些,再冲进一汪热茶。
粉末在茶水里沉浮,不多时就没了影。
微微晃了晃,容洛将剩下大半包蒙汗药收好。吩咐四下去准备热巾,走到塌前,才半扶起容明辕道:“茶水温热。明辕,你喝一些,或许可以好受一些。”
容明辕此时满头大汗,脸上铁青。容洛重复几次,他才从腹痛里听清容洛说了什么,强撑着喝了一些茶水。
热水暖胃,但终不顶用。起效的是茶水里的蒙汗药。
坊间的蒙汗药药力凶猛,容洛早前就跟太医斟酌好了使用的分量。容明辕喝了一些,朦朦胧胧的晕了过去。
将剩下的茶水倒进盆栽中,何姑姑已经从太医署回来。
她根本不是去看厨房的情况,而是一早跟容洛计划好,只要容明辕吃下橘子饮完牛乳,便立刻去太医署请盛太医。
她早年间阴差阳错下曾同时服食过橘子与牛乳,从此得知二者同食会造成腹胀与腹痛,并牢牢记下。她一直在等一个可以让容明辕来明德宫用膳的机会,这样她就能让他吃下这两样东西,让她有由头请来太医。
四下的人都已经被容洛遣走,能见到盛太医的没有几个人。但平日为容洛号脉的太医就是盛太医,即便看见,也不会奇怪。
榻上容明辕已经睡去。容洛免了盛太医的行礼。冷冰冰的颜容上不剩一丝担心,仿佛方才那个关怀胞弟的姐姐只是一场魑魅演就的皮影。
“何掌事已经同你说清楚了吧。”容洛没有整理凌乱的衣衫,转身提起茶壶在茶杯里倒进茶水,左右摇晃后,又将茶水倒进花瓶里。“无论十皇子如何,我要谢家听到的,都是十皇子无病。”
盛太医在赌场里欠了一身债,又收受贿赂。眼见快被人将一切捅出去时,是容洛让何姑姑救了他的命与仕途,还替他清了债。他如今把柄握在容洛手中,对容洛不可谓不言听计从。
“微臣明白。”盛太医躬身,走进内室。
虽然他今日的来明德宫只是为了在太医署的簿子有一笔记录,但如何也得将事做周全。弄清楚腹痛的轻重,来日面上谢家的疑问,也好对答如流。
将一块帕子覆在容明辕的手腕上,盛太医仔细地切脉。容洛站在牙床旁,看着盛太医脸色渐渐变作古怪,反复地诊了几次脉,最后还取出了银针。
不明地蹙眉,容洛问:“如何?”
盛太医将银针从穴位上取出来,细瞧了片刻,递到容洛手中。
拢手弓腰,盛太医道:“回殿下,十皇子无病。而是被人在饮食中掺杂了少许幼童不可服食的药材。故此大补过甚,反成毒/药,亏损血气,造成了咳疾与体虚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