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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太平。那厢向绫罗自水廊返回前堂,便瞧见了等候多时的沈氏。
气怒的视线一扫前方围绕宁杏颜与盛婉思说话的一众人。向绫罗双眸稍稍一动,眼底怒火对上沈氏那一刻立即消弭。几步上前挽住沈氏手臂,向绫罗微微颔首,低声同沈氏贴耳道:“与姑母所猜一般,名录大约只有起初一份在明崇手中,她应当也递了一份给谢家。”顿一顿,她警惕望向周遭,“只是最开始狄从贺所递那一份,家里应当还来得及布置。那名录中人杂碎而已,清扫起来并非难事。”
“想得轻巧。”沈氏恨铁不成钢地睨着她,严厉的言语里尚存着柔软,“虽那些人不是家中得力的臣子,但他们为咱们谋了多少好处?对他们下手——万一被这些人得知,他们联手起来也是棘手得紧。这么简单的理儿都领会不来,教你的都学什么地方去了?”
“母亲与父亲说的,我都记着。只是学不来。”回忆起容洛那句鄙夷的嘲讽,向绫罗心中蓦然觉得被千根针扎着一般,哽而难受。眉间一拧,她好不厌烦的抿唇,又听沈氏问道:“可试探出她如何知晓吴海蓬一事?”
向凌竹虽已出宫,但宫内是仍有眼线。狄从贺在禁足,那些受命于向凌竹的探子听了吩咐,在向凌竹前往青云观的前一日奔赴受厘宫,逼着狄从贺重新默了一遍名录,又问清吴海蓬一事。得知吴海蓬为向氏所用之事并非由她透露后,向凌竹便起了心思,故此才有向绫罗试探一幕。
面对容洛已让她作呕,她又怎会在那般昭然的嘲讽之下继续撑着试探?得知容洛手中唯有起初一份名录已属不易。向绫罗默声片刻,低眼回道:“她口齿伶俐,姑母诚有三分顾虑,我亦怕说多错多。”
仍是知女莫若母。沈氏知她心内对容洛有厌恶,无奈吐气,叹道:“你不能得知此事,就不能让家中分辨臣子中是否有谢家探子,抑或娘娘身旁有人叛变。你是给家里添了麻烦。”瞧见向绫罗一瞬明白,沈氏摇摇头,“罢。她对向氏小心得紧,你与她之间,终究是她道行深。若你试探引了谢家警醒,反倒不好。这般或许也不是坏事。”
向绫罗未想过她一时意气会损落一个机会。双眼睁圆稍许,她看着贺夫人上前问好,笑迎几句,回目看向水廊。紧紧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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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蒋文朗见过一面。容洛知悉了蒋家情势,又自言语里得知了蒋文朗此人才干尚佳,曾有许多关于田宅民生的进言。只是庶兄险恶,多次盗取,这才令着仕途平平。
容洛原只想着应承贺夫人所求,从而将贺夫人收为自己所用。却不想蒋文朗政务垦实卓越,倒是个意外之喜。
送走蒋文朗后,容洛便修书与谢琅磬。如今谢家见到她在宫中所为成效,以愿给予她良好的支持。关照一位有才干的官员,谢琅磬定会答应。
差秋夕送信出府。容洛便回归席上。宁杏颜不善应酬,但盛婉思自小受着孟氏教导,又有孟氏在一旁时不时指点,替容洛招待一众千金倒是好手中的好手。吃喝玩乐,衣食住行,言谈无一不流利。即使是抱怨,她亦能遣词造句,好好将人安慰得妥帖。
而命妇一方则由孟氏与蒋文朗之妻贺夫人彼此相顾。贺夫人归从容洛之事无人知晓,因而活跃起来,大家也只当她是健谈尔尔。
容洛也不同贺夫人有什么明面上的亲近。蒋文朗投靠才有苗头,初初接触总难知品行,如是急切与贺夫人相交,蒋文朗当他奇货可居便不大好了。
二则,明面与她交好的妇人里已有了孟氏。孟氏虽是非命妇,但元氏表侄名头顶着,元妃受宠,元氏借朝贡获皇帝宠信,孟氏又与她来往相近,命妇不会任由她落于一旁。招揽其他命妇之事有孟氏一人即可,贺夫人再做只是多余。倒不如就让她一直在暗处处着。没有阵营的人,素来能让人松懈,多露几句心思。
宴席一直摆到下晌。一众妇人说过话,几位小娘子也得了容洛随时递帖的允诺,开府宴算是安平圆满。让何姑姑将众位贵人一一送出府。容洛在门下与宁杏颜说了些话,看着她提裙上马,策绳回府,顿时也觉得浑身疲乏。遣门房关上府门。容洛与何姑姑一道返回东院梳洗。事毕,已是月悬半空,夜风疏冷。
菜肴端进房中,容洛自帘后迈出,右手正为乌发绾上一枝鲜丽的夜扶桑。瞧着恒昌将一道鲈鱼上案,她思索片刻,道:“今日在水榭用晚膳,顺道再让厨子做一份同一模样的送过去。本宫想见一见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