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惊变四

黄金的枝条蛇一般勾结缠绕，在众生之地撑起一片天地，随着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祂惊恐的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众生之灵的交汇之所了。

    “别费劲了，在【树生结界】里，你没有一丝逃跑的可能。”

    “那又如何。”祂强装镇定：“你又无法杀死我。”

    像祂们这类禁忌存在，已经无法用简单的概念上的死亡终结。祂们就如同系统中跗骨之蛆般的病毒，当你以为把祂们从桌面抹去就万事大吉的时候，祂们只会在系统的某个角落里得意的偷笑。

    祂镇定的眼底带上一抹不切实际的幻想。

    即使是禁忌存在中霸主般的世界树，也无法抹去祂的存在，不过就是被收容罢了，区区数以亿万年计的自由……

    下一秒，祂的最后一丝幻想也被无情的扯碎。

    世界树忽然笑了起来：“当然，我亲爱的敌人。我可从没说要杀掉你。毕竟，在杀戮这方面，他们才是专业的。”

    黄金的枝条中，一道裹着天青色电弧状能量的身影浮现，手中拎着一把斑驳的重型斩斧。

    虚空异存在【天动行者·鳃兣】蜷缩在角落里，看着不断逼近的身影发出了绝望的咆哮。

    “你不要过来啊！！！！”

    ……

    在满是疮痍的大地上，一道有些臃肿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走着。李察将布伦希尔德背起，以断梦刀鞘为支撑，向着城市的方向前行。

    就在刚才，他一度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了，裂隙后那未知的存在强大到绝望。那种存在，甚至不能用神明来衡量。

    虽然李察没有见过传说中的诸神，但是蓝星人类能推翻神灵时代，想来诸神虽然强大，但也没到遥不可及之步。

    李察本能的觉得，裂隙后的存在和后来救场的存在其层次都远远超出神明那个层次太多。

    随着脱离了生命危险，李察也终于能静下来思考更多东西了。

    首先，当务之急是远离这片区域，离的越远越好。两尊未知的存在似乎已经远去了，但是祂们所残留的些许痕迹都足以对这个世界造成极大的影响。

    这样的存在，无论祂们做什么，无论祂们的目的是什么，其存在本身就已经带来很多不可逆转的影响。

    或许在不远的将来，在这两者力量残余纠缠下的坎布里奇山脉将成为整个蓝星最危险的禁地之一。

    其次，裂隙后的存在，毫无疑问是对这方世界保有极大恶意的。至于为什么，李察更倾向于对方只是为了追逐一丝愉悦。就像小孩子踩死蚂蚁会发自内心的笑一样，湮灭一颗星球或许对祂而言不过就是无聊之时打发时光的休闲活动。

    在这样的存在眼中毁灭一方世界和踩死一只蚂蚁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李察回忆起濒死前的一幕，冈格尼尔在危险关头脱离了布伦希尔德的掌控。之后便是通天彻地的枝条将裂隙后的存在逐出蓝星。

    那么由此推断，救场的那尊存在，是不是和永恒之枪有着某种联系？李察有理由相信，自己能从远古时代的记载中找到半点蛛丝马迹。

    这时头顶传来呼啸声，李察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只见一道流星划过天际，向着自己站的位置俯冲而来。

    流星的倒影在李察的瞳孔中急速放大，速度是如此之快，即使是全盛时期也来不及闪躲，何况此刻疲乏不堪的躯体。

    李察本能的伸手挡在身前，却只见流星贯穿了身前的焦土。光芒散去，一杆熟悉的长枪斜插在正前方。

    “你好啊，小家伙。”

    宏大浩渺的声音从长枪内传出。

    面具下，李察的目光有些呆滞，永恒之枪说话了？！

    “您是……冈格尼尔？”李察试探着问道。

    “是，也不是。”

    声音耐心的解释道：“很多年前，我曾褪下一小段枝条。后来某个幸运儿得到了它，把它做成了一杆枪，也就是你口中的冈格尼尔。”

    李察心脏砰砰直跳，这一刻，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存在了。

    “我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声音依旧耐心的回复道。

    “您是特意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来的吗？”

    声音轻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感应到了鳃兣的气息，我们在虚空已经找了祂数百万年了。”

    们？李察敏锐的注意到这个单词。

    “当然，更重要的是来看看。”声音愈发的温和。

    看看？难道这片世界有什么值得这样的存在关注的吗？

    隔着无尽的空间，祂看着李察的右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良久，宏大的声音从冈格尼尔内传来：“那么，有缘再见了。”

    随着话音刚落，李察感到某种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威严从冈格尼尔内抽离，漫天的金光也随之散去。冈格尼尔又恢复了它的本来样貌。

    恍惚间，李察感觉一切都宛如一场荒诞的梦境，只有一片狼藉的大地和安静的冈格尼尔静静的提醒着李察，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时，李察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同，他试探的张开手掌，永恒之枪噌的一下从焦土中飞起，落入李察手中。

    面具下，李察的表情更加怪异，在蓝星的历史上，从未有神话武器在认主的情况下会听从第二个人指挥。

    手握着永恒之枪，李察隐隐能感知到另一道气息，那是布伦希尔德留下的痕迹，也是永恒之枪认主的证明。

    但是，好像自己的优先级比布伦希尔德这个主人还高？

    这或许就是那位伟大存在的善意吧。

    李察摇了摇头，还是不要告诉她好了。

    李察回过头，少女静静的趴在背上，脸色不复往日的光泽，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

    虚无知地的深处，巨大的神树轻轻摇晃着枝干，数以亿万计的世界在祂身上载沉载浮。黄金色泽的光芒从树干上洒落，下方，无数的世界残骸在光辉的照耀中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显然，这位伟大的存在现在并不平静。

    我与他的相遇也是命运的一环吗？

    祂的意识眺望向虚空。又是你的后手！难道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陨落了数百万年还在主导着虚空的走向啊，真不愧是你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