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姐深吸了一口气,上了马车,倒惹了秋云抿了嘴笑。
“我是不是像上战场的?”元姐问道,“我自己觉得也像。”说着还拍了拍秋云的手,“没事的。”也不知道这句是说给秋云听,还是用来安慰自己。
今日已是第二日进学了,就没再和季家姐妹一起,元姐掐着昨日的时间,让车夫略微慢些,她还是不想太早过去。
韩家的马车前脚刚到,珍姐和珊姐也过来了,姐妹三人挽了手,一起去了真沁园。
今日是周先生的乐理课。这位周先生是为女先生,与周蓉同姓,不过也确实有些关系。
蓉姐家里本是襄阳周家的旁枝,原先周家还出过几个当过小官的祖辈,也算耕读之家。可惜之后族中再无能读书的子弟,后继无人,渐渐没落了,族人都自寻出路去了。
周先生倒是周氏嫡系,是蓉姐的远房姑母,可惜她出嫁五年也没个孩子,丈夫却突然得了疾病去了,婆家人容不下她,只好大归回家。好歹也是读书人家出来的,就在女学里当个女先生,补贴家用。
周先生只教琴和笛子两样,让各位姑娘自己选学一样,另一样只做鉴赏。当然,若是学有余力,也可以都学。
元姐是学了琴的,此七人里,除了蓉姐学了琴,今年又开始学笛子之外,其他人都只学一样。其中珊姐是自小习的笛子,其他人皆是练琴。
姑娘家的还是学琴的多些,毕竟弹起琴来,举止行云流水,让人觉得赏心悦目。只珊姐小时候气力弱,带着些娘胎里的弱症,大夫说练了笛子会慢慢好起来,所以便习了很多年,如今和常人也无甚分别了。
开课之前,七人都把各自的乐器拿出来摆好了,众人见元姐也是琴,倒也并不奇怪。元姐的这把琴还是她母亲的遗物,韩先生说她母亲琴弹的极好,此琴还是母亲的老师亲手制的,虽不是名贵的古琴,却也算是传承。可惜林淑韵去的早,没能亲手教了元姐,元姐只能跟着舅舅学琴了。
到了上课的时辰,周先生来了,她是亲自抱了琴过来的。她进来之后也不看学生,倒同夫子一般,只轻轻将琴安置好,又从案下取了香焚上。
元姐闻着那香轻轻柔柔的,并不浓郁,如同周先生的举止动作一般轻柔,让人心生好感。周先生做完了摆置工作,沉了一息,弹起琴来。
这是一首《出水莲》。元姐也跟韩先生学过,不过韩先生弹出来的感觉却和周先生不太一样。大概因为男子女子的分别,周先生弹的更加轻柔,曲调也更平缓,旋律清秀,气韵典雅,元姐听着,心里颇为佩服。
一曲毕,元姐还沉浸在出水莲的温软意境当中。周先生一曲弹完,抬起头来,看见了元姐。她早就知道要来一位新学生,还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如今抬眼瞧她,她正抬了头,微微眯起眼睛,颇为沉醉的样子。周先生当然不会认为她在睡觉,因为这是对琴声的欣赏和聆听,是懂琴之人的样子。
周先生微微一笑,说道:“上巳节,原也是女儿节,只如今过的人少了。我今日弹了这曲《出水莲》,望各位女儿如出水芙蓉般品行高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