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里怀里的肉块被他挤得粉碎,干净的衣服上沾满了全是碎肉和血迹,面色沉静下来。
他慢慢将肉块捧在手心里,轻轻烙上一吻。
平静而神情的模样叫人看得毛骨悚然。
钟蓝攥紧了手里的铁剑,等待着他回头。
即使到了这一个叫人无路可逃的结局,她依然不相信这是死局。从触发剧情开始,就应该在指引着最后的结局,如果结局注定是这个男人的疯狂的话,钟蓝也不会甘心被虐杀的。
他有自己杀人的理由,但钟蓝也有自己活着的理由。
避无可避,只能自己谋求一线生机。
“萨里大人。”她缓缓开口。
萨里仿佛一下子被从梦中惊醒一样,蜷缩着的身子僵硬起来,然后面向钟蓝,笔直的站立。从衣领到裤脚上全是鲜红的肉块,薄薄没有血色的唇瓣也被红血浸染,连带着之前被叶梓华划伤的脸颊,看上去显得格外狼狈。
但他依旧是个坚挺的军人,哪怕手上的武器已经难以握住,哪怕心脏疼痛得就要窒息。
他依旧可以站立在这片叫人窒息的血海里,安静地看着钟蓝。
冰蓝的眼里浸着最深沉的孤独。
“这可是我见到的萨里大人最正常的一次呢。”钟蓝笑道,尽量维持着神经不紧绷。
“从一开始来到城堡,我和我的伙伴们就面临着生命危险,当时就想着,这城堡的主人一定是个恶魔……也许还饮食人血。”钟蓝微微笑起来,“可是直到我们真正和您碰撞,才发现您不仅是个恶魔,还是个武力强横的变态……以我们脆弱的身体根本没法和您抗衡,我想您对于我们是不屑一顾的。所谓的停止追捕,亲自猎杀不过是戏弄耗子的行为……只是您没想到我还活着……居然还有一个您眼中的贱奴还活着……”
萨里没有表情地注视着钟蓝,也没有去抓宝剑的倾向,只是一直站立着。
钟蓝并没有因此放松,但是哪怕心跳再快,她还是按捺住了,缓缓向前走去。
“大人,您还记得,我对您说的……我爱着弗丽雅吗?”钟蓝道,“尽管我们的身份天差地别,但是我们的感受想必一样:弗丽雅是光,黑暗里的光。我想生活在黑暗里的人没人想要放开这一点温暖,只想着……攫取、攫取、不断的攫取。可是大人,我和您不同的是……我还想要守护呢!”
“您不想杀死弗丽雅,但您还是杀死了。”
“起初我猜测,您是因为弗丽雅占有着太多的宠爱,您想通过得到弗丽雅来得到这些宠爱,也想通过得到弗丽雅来得到她身上所有的光。您囚禁着弗丽雅,似乎这样就可以满足您扭曲的占有欲……但是最后您发现这样远远不够,您没法得到一切,您开始愤怒、疯狂,您最后还是忍不住……杀了弗丽雅,想着这样就好了……”
“后来我才发现,也许这些想法都是片面的。”
钟蓝口中的话稍稍停顿,终于引来了萨里脸上皮肉的微微颤动,他抬眼看向她。
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您从一开始就憎恨着这个城堡里的所有人啊!您苦涩悲苦的童年都在所有人的欺凌无视下度过,您的父亲抛弃了您,您的母亲离开了您,您的后母更是厌恶您。从您苏醒开始,便在密室里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您以为世界就是这样……您就该如此……可是为什么,您还有个妹妹呢?”
“同样是孩子,她却可以拥有城堡里所有人的尊敬和注视,她却可以拥有父母所有的温暖和关爱,您以为她是光……您想靠近她,却发现越是靠近越是叫自己灼痛。她可以肆无忌惮地生活在阳光里,您却只能卑微地缩在尘埃里。她与爱相伴,您与刑罚度日……您想着,为什么?”
说着说着,钟蓝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小男孩在鞭打后苏醒,对着女孩缓缓伸出手却又犹豫着缩回手的样子,想着男孩明明想要拥抱女孩,却还是把她赶走的样子,想着男孩最后的困惑——为什么?
没有说出来的话,我来替你说。
“为什么她可以轻易拥有的东西您却拼尽一生也得不到?为什么她坐享了所有人的爱后还想着再来占据您的爱?明明……明明她才是最自私的人啊!”钟蓝微笑着,眼角滑下泪水,“您已经一无所有,却要被掠夺。您……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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