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那个人,只是悠悠的笑着,说话不急不慢,十分有韵律,倒是让他那略显朴实的声音又多了几分味道。
刘岩在面具下咧嘴一笑,嘶哑难听的声音复又响起,依旧是带着一些阴森的味道:“我们两家牵头,来共同查办这个事情如何?虽然此次没有伤亡,但是这个行径可以视为对我们所有宗门的挑衅!我们可不能如缩头乌龟一般任由欺负。”
说罢,冷笑了一声,放在桌下的手抬了起来,挽了个花儿然后拍在了桌子上。
“苍云兄的意思呢?”
见青年久久没有表态,刘岩便转头去问第三个一直坐在那里却没有出声的人。
这人外表看起来约莫有四十来岁的样子,头戴方巾,一头乌发打理的仔仔细细,脸上淡淡的,容貌并不突出,嘴唇之上留了一把短须,修剪的整整齐齐,打眼看去,就是个斯文的读书人。
听了刘岩的话,被称为苍云的人眼中精光一闪,抬起食指滑过小胡子,哈哈一笑,“刘兄所言甚是,我们毕竟不是那些小门小派,自是不能任人欺负的,不然这脸面上也不大好看。”
青年闻言,仍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连变都不曾变一下,末了,还点了点头,口中称是。
程自彦眼神略略向下,盯上了桌子中间那盘火蛇果上,心里却是冷笑了一声。
这被刘岩口称苍云兄的人名为任苍云,按辈分也算是他的师叔,是此次花都之行名义上的领队人。
说是名义上,那事实上自然是他本人了,这个师叔面上看起来像是个淡泊名利斯文洒脱的方外之人,实际上油滑的很,心机颇多,与人来往之间多是一个八面玲珑谁都不得罪的态度,好话都在他那边。
此次若不是这位师叔一力主张,他根本都不会坐在这里。
事情发生之后,一干人回到驿馆,他还未关心一下自己的师弟师妹们,就接到了来自流云宗的邀请,他本欲拒绝,却是被任苍云抢先答应了那等待回音的弟子,他也不好当着外人拂了师叔的脸面。
程自彦这厢还在盯着火蛇果研究,刘岩却是心下有些不快,这任苍云说话倒是好听,可一句都戳不到点子上,东拉西扯就是不说应允与否,而这位据说行事果决的大师兄,却好像根本没听他说话一般,一声不吭。
他放在桌上的手虚握了一下,说话的态度也冷了下来,“老夫也说了这么多,任兄和程小友到底是什么态度?”
程自彦抬起头微微一笑,“贵宗的特产果然是不凡,我就这么看着,好像也能感受到一丝灵力呢。”说罢,又多瞅了一眼,才对刘岩道:“刘前辈所言,晚辈自是赞同。”还不等刘岩点头,便话锋一转,“但是此地又有不同。花都与天都并称帝国双璧,向来是献朝放在心尖子上的宝贝,我们若是把手伸的太长,行宫里坐着的那位皇帝陛下,可是不会同意。”
“更何况,花都屹立万年,此地势力早就盘根错节,其底蕴之深,即使我们想要成事,也要好一番功夫,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程自彦也不跟刘岩玩那些虚的,张口就把话挑明了说。
刘岩话里的意思自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个引子罢了,把手伸进这个帝国玉璧才是他的主要目的,程自彦自然明白,既然要拒绝,就干脆把事情都搬到台面上来。
“在下此次出门,师父曾有交代,花都大会是第一等的大事,只要在下将精力放在这上面,然后保护好师弟师妹们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在下也做不了主。”
程自彦笑着说完,不经意的看了任苍云一眼,就见他一脸尴尬之色,虽然只是瞬间,却是被他的眼角余光逮了个正着。估计这里面,也有他自己掺和了一下?
话说到这里,便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程自彦便起身告辞。
“前辈的盛情在下只能心领,不过,若是有其他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便是。”说罢,朝刘岩拱了下手,便转身离去。任苍云无奈的起身跟在他后面离去,只剩下身子僵硬的刘岩。待到那二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才张开了那紧紧握起的双手,啪的一下拍在桌子上。
火蛇果跳了两下,随着桌子的散架,便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
程自彦负手慢悠悠的走在回小院的路上。
任苍云跟在他身后,几次张了口,还是又忍了回去。
程自彦也不跟他说话,只是嘴角挂着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老狐狸,我天元宗身为天下第一宗,又如何会将区区一个花都看在眼里了?而我程自彦,身为传承宗主衣钵的大弟子,又岂会因小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