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给三叔爷上的是六安瓜片,用汝窑釉上彩茶盅盛了,茶香袅袅沁人心脾;五老太太则是用越窑青瓷杯盛的君山银针。茶水温度适宜,香气弥漫,均为平日里两人的心头好,好茶配好杯,这么奢侈的待遇两人可是头一次。
见两人不语,徐老夫人道:“二位对这茶可满意?”两人连连点头。
“玉露,将这茶各包一斤出来”见两人意动,又道:“把这套汝窑的釉上彩茶壶,和越窑青瓷这套都包好,待会走的时候交给三叔爷和五老太太。”玉露应了,退下不提。
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这一上来就又喝又拿,两人的气势不禁矮了半截。但受族人所托,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三叔爷自忖辈分,使眼色让五老太太开口。
“大嫂,不是我说你,变卖产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给族里打个招呼?”
徐老夫人淡淡道:“当初分给我们的产业,可只有一间作坊一座绣庄,五弟妹莫不是忘了?”当年族里分家,欺徐老夫人是京城人士无娘家撑腰,分给大房的产业极少。大头都被三叔爷打着要负责族田、祖祠的旗号给占了,五老太太家跟在三叔爷后摇旗呐喊,也尝到不少甜头。在这铁一般的事实面前,纵然五老太太能说会道,一时也呐呐无言。
“若是忘了,我这里还留有当年的分家文书。二位要不要看看?”徐老夫人示意碧螺将桌上的分家文书呈给二人。分家文书县衙都有备份,也不怕他们恼羞成怒撕掉。“这偌大的家业,都是老头子拼死拼活挣下的。”
三叔爷咳嗽一声,道:“自古以来,产业夫死子继。如今徐昌宗关在大牢里,徐昌荣做官,族里我们老一辈都在。这产业是不是要变卖,自然是族里说了算。”这是拿辈分来压人了。
徐老夫人冷哼一声:“我有两个儿子,你们都能说出这话,巴不得我儿早死不成?当年我老头子早死,也是你们逼出来的。逼死老的如今又想逼死小的?每年上交给族里的年礼,都喂狗吃了不成?”一句比一句更恨。
三叔爷和五老太太没想到,徐老夫人也能说出这等市井泼妇的话,气氛尴尬。五老太太赶紧打圆场:“都是一家人,别说这些伤和气的话。”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变卖产业就是为了救徐昌宗父子,族里这些算计不过是为了多捞些银钱。是人命重要还是银钱重要,你们自己衡量。如若坚持要挡着,到时人救不出来,我能吃了你们。”徐老夫人面色狠厉,“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可是什么都做的出来。”
五老太太闻言瑟缩,三叔爷道:“事情没到那一步,这么大的产业要变卖,族里是必然要过问的。这样,你拿个章程出来。”
至此,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徐老夫人手里。闻言,示意碧螺拿出另一份契约给二人过目,五老太太并不认识,由三叔爷念给她听。契约上写:
一、徐昌宗一脉因经营困难,变卖名下产业
二、变卖产业所得银钱,上交一万两白银给徐氏宗族
三、其后徐昌宗一脉的产业,无论兴旺衰败,均与徐氏宗族无关
这文书是徐婉真与徐老太太商议后拟定的,在这个朝代,宗族关系有时是比官府还有用。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家族内的产业争夺,官府通常怕惹麻烦上身,不予过问。族长、族老对族内子弟有处置权,能借机用一万两买来以后的清净,也算值得。
五老太太心头暗喜,看徐老夫人如此强势,还怕分不到一杯羹。没想到她肯拿一万两出来,脸上露出喜色。
三叔爷看了一眼五老太太,无知蠢妇!小事精明大事糊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万两白银对徐家大房来说,只是一根粗一点的汗毛。第三条才是厉害之处,此后大房要是再兴旺发达,可就与宗族无关了。不过看徐老夫人鱼死网破的样子,没必要跟她较劲。大房能不能再发达,尚属未知之数,能拿一万两回去,在族里自己面上也有光。便道:“兹事体大,我还需回去禀报族长。有消息了再打发人来。”
徐老夫人心知徐氏宗族的族长只是个摆设,三叔爷才是真正管事的人。他这样说了,基本这事就定了。让玉露送客,将茶叶和茶壶用礼盒装好交给两人,五老太太笑的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