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嫌犯和犯人混在一起,被狱卒虐打索贿之后,身上的伤就算有人问起,也推说是同牢房的犯人打的。
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嫌犯身上有伤,负责监管的狱卒都逃不过板子加身,没有任何理由可解释。
周宁站到腿都发酸,最终决定进去看看。禁婆子在前面带路引他到潘玉凤的牢房门口,禁婆子打开牢门便退远了。
周宁在门口站住了脚,上下打量了一番潘玉凤。她穿着一身青色的单衣,头发也梳得很整齐,脸色并不憔悴,要不是肩头扛着一副轻枷还真看不出来她是坐牢的人。
“见过大人。”潘氏带着枷行礼不太方便,微微一屈膝身子向下矮了矮也就算行过礼了。
“免。”周宁迈步走了进来,这大牢里也没有适合坐的地方,他只好是站着说话。
周宁定定的注视着潘玉凤,潘玉凤微低头一言不发。过了许久两个人依然保持着泥塑木雕般的对峙。
周宁真没见过像她这么冷静的女人,刚死了丈夫就被抓进大牢里,项上套着木枷,面对县官的凝视不动不摇不悲不喜。
“说吧,你是怎么害死你的丈夫王青的?”周宁开门见山没有绕半点弯,他就是要一举击破她的冷静。
没想到潘玉凤依然冷如冰山、静如处子,她像没听见周宁说什么似的,没有半点反应的低着头静立。
自从她被衙役们不容分说的从屋子里拖出来,她就明了一切。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无缘无故的衙役不会抓她。
衙役第一次来没有识破,那时她的确是心存侥幸,以为自己真的逃过了一劫。第二次直接就抓捕,她再蠢也知道大人是对她起了疑心。
一次夜审之后就没了动静,她知道大人一定是在调查中,现在周宁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料到大人这是证据确凿了。
大人来找她无非是想最后再核实一下而已,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对她而言这万丈红尘,不过是个冰冷世界。
她不怕事情败露,也不怕被送上刑场,甚至她有点盼着这一天早点到来,盼着早一点解脱,如果活着只是空洞的迷茫,死亡又有什么痛苦?
不过她不愿意自己去招认所有的罪行,想要让她认罪不难,必须得拿出真凭实据来才行,不然的话就算刑罚能屈人之志也难屈人之心。
“大人说我怎样害死夫郎的,我便是怎样害死夫郎的。”潘玉凤沉吟半晌只说出这么一句令人费解的话来。
周宁冷哼一声,淡淡的说道:“照你这么说倒是本官冤枉你了?”
“民妇不敢。”潘玉凤也淡然又漠然的说道:“大人是父母官,手大能遮住天,你说民妇杀了人,民妇自然就杀了人。”
周宁冷笑连声:“好一张利口。”
周宁想过她会吓得战战兢兢的来为自己求情,想过她会六神无主的扯谎来为自己辩解,也想过她会装作清白无辜的样子跟自己针锋相对,但是万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