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舒家的记号,祖先们能收到,知道这是自己后人的孝心,就保佑孩子们。
迷信!晴岚心里翻了个白眼,您也太独了,孤魂野鬼也是人变得,人家收点怎么啦?再说了,别人家也不会在你们家坟头给你们祖宗烧钱啊!
舒老太太还细心的教晴岚折,说:“你学会了教你爸妈弟弟昂。”
晴岚:...
舒老爷子早早定下了两辆骡车,寒食节那天,舒二姑领着儿子来姥姥家住下,她们娘俩也要回老家瞅瞅(晴岚:为啥老跟着我们混啊?祭祖宗你们也跟啊?你们老季家没祖宗啊?真的不会因为生气半夜来找你们来啊?)
季东和大郎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碰鸡蛋,舒二姑和舒老太太在屋里拉呱。舒老太太担心舒二姑的身体,问怎么季东都这么大了还没要上第二个孩子。
“娘,“舒二姑明显不愿多说,”这孩子的事哪能说的准,随缘吧。”舒二姑敷衍老太太道。其实她在生完儿子后怀过三胎,都不足月就流了,虽没看医生,但她心里明白,自己的身体外强中干,怕是早年太辛苦,怀不住孩子了。所以她格外疼宠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想多搂点钱,给儿子娶个好人家的姑娘。
舒老太太欲言又止,她想说,两个儿媳都是三年两胎,小儿媳也是一进就门怀上了,可她知道女儿的性子,怕她多心,遂又没说什么,改了话题。
“啪!”晴岚的蛋被二郎一把打到地上,接着听见三郎大哭大叫起来:“你不公平!”
原来,潘二娘拿了几个鸭蛋给晴岚吃,晴岚耍诈用鸭蛋碰人家的鸡蛋,一碰一个赢。他们几个孩子没怎么见过鸭蛋,刚开始不知道,晴岚摇头尾巴晃的笑着告诉他们(晴岚:我到底在得意些什么啊)自己拿的是鸭蛋,这下舒二郎不干了,一把拍掉了晴岚手里的鸭蛋。
舒老太太赶忙下炕,看着地上占满沙土的碎鸭蛋连声道:“造孽哟~”,抬手给了舒二郎一下子。“鸭蛋不是蛋啊!碰蛋什么不能碰!不知道让负妹妹啊?!”舒老太太训他。舒二郎知道自己浪费了食物,吓得不敢哭。晴岚觉得没意思的很,捡起鸭蛋,回了自己屋。
寒食节那天是不能动火的,平常人家会前一天煮上蛋,擀些饼,留着第二天吃。潘二娘今天也没上班,打扫完屋外,开始整理娘家人送来的衣裳。
孩子们长得快,有些衣服才洗两水就穿着小了,潘元娘和潘大舅家的几个小子留着不少五成新的衣服,挑拣了好布料的给潘二娘送来。晴岚坐在在衣服中间扒拉,看见一身青衿长衫配着小褂特别喜欢,叫潘二娘收起来放在装她衣服的包袱里。
潘二娘笑着鼓励她说:“等你要考上秀才,娘也给你做一身。”
晴岚不答,心想:考个秀才还不是手到擒来,居然把我看这么扁,切!扭起屁股背对着她坐,摆弄明宇玩。明宇不恼,乐呵呵的咿咿呀呀比划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潘二娘不知道怎么惹了闺女,啐她:“牛心左怪的!”接着继续收拾。
第二天天不亮,全家起床洗漱吃早饭,早饭还是饼卷鸡蛋,晴岚噎的直翻白眼。车到以后,舒家男人们绑上送到老家的大包小包,挂了门,上上锁,扬鞭而去。
舒老爷子的老家在县城往北,约二十公里的西横沟村。黎明前出发,巳时能到。
虽然有两辆骡车,但九个大人、六个孩子还是挤的满满当当。舒老二抱着晴岚坐在窗边上,让潘二娘靠着他的肩膀。尽管有舒老二这个人肉坐垫,但晴岚还是被颠的屁股发麻,摇晃的她直打瞌睡,然后四仰八叉的躺在舒老二怀里睡着了。舒老二把儿子也接过来,让潘氏松快松快手——明宇八个月了,越来越沉。舒老二抱着两个孩子在腿上,让他们找个最舒服的姿势,盖上提前预备好的薄被。
早春的天,湿寒的路,一家人默默无语,随着骡车的摇晃打瞌睡。
路上停了两回,因为王玉芬受不了车里的味儿在路边吐,舒老三在一旁看着又心疼又焦心。舒老爷子有些不喜,皱着眉头等。
车子还未走到村口,一声一声的传来喊舒老爷子的声音:“老叔!老叔!”
是舒老爷子三哥的大儿子舒肖田来接人来了。
舒老爷子排行第四,是最小的儿子,上面有三个哥哥,有一年闹大灾,先是爹娘没吃对东西毒死了,接着大哥二哥和大姐夫被下来抢劫的土匪打死了,二姐远嫁,如今老家只剩下大姐和三哥一家。
舒老爷子很高兴,下车和侄子徒步往回走,顺便看看田地。骡车继续往前走,在村口第二个门停了下来。
这是舒大老姑家,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只有三间茅草屋顶的石头泥胚房,小院不大,围了一圈栅栏。左手边是鸡圈猪圈连着茅房,右手边是一抬石磨和一颗香芽树,后院很小,种着些青菜。
听见车轮响,舒大老姑的大儿子领着媳妇孩子们热情的迎了出来,一行人下车,寒暄着往里进,舒三老爷子的孙子孙女们也出来搬东西。
晴岚醒来的时候依然还在舒老二怀里。农村人吃饭早,饭菜已经摆上了桌。晴岚环了一眼,菜不多,拌野菜炒青菜,唯二的两道肉菜是舒老爷子拿来的猪头肉和烧鸡,还有一大筐黑面馒头。地上一桌,是舒老二这些小辈们挤在一堆,炕上一桌,是舒大老姑那些老一辈的人坐。
晴岚看着裂了缝的大泥碗没有食欲,舒老二喂三次才吃一口。嘎巴!晴岚吃到一颗沙子。嘎巴!舒老二也吃到了沙子,晴岚离那么近都听见沙子和牙碰撞的声音了!
但舒老二若无其事的咽下去了,还笑着对晴岚称赞:“这瓜拌的真脆。”
晴岚更没食欲了。
舒大老姑歪靠在炕头,似笑非笑的对舒老二说:“肖年啊,你这闺女不好喂啊,不下食。”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一个农村老太太,而是住在皇宫里的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