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大是感激,不免添油加醋。
“什么?我竟不知有这样的事情!今儿个谁也别拦我!”贾政听了,更是怒火冲天,心里觉得愧对祖宗,愧对皇恩,推开了詹光、单聘仁,径直往荣禧堂东边的王夫人房里去了。
几人知道贾政动了真气,不敢怎样,詹光、单聘仁、胡斯来面面相觑,卜固修、程日兴相视一笑。
宁荣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兴儿默然地望着那些家破人亡的乞丐,几个人突然跪下,对他拜了一拜,时间似乎静止了,大街上所有的声音仿佛和他们没关系,兴儿挥挥手走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能报仇,又能积德,何乐而不为呢?”兴儿喃喃自语,他找到这些人,实际上付出了太多太多。
以王熙凤心狠手辣、斩草除根、赶尽杀绝的性子,她的借贷者很多,但留下的把柄很少,也就来旺夫妇有时候做得不细心,觉得贾家、王家势大,不会有事,才残留了一些证据。
他通过以往听说的一些线索,还有近来庆儿所知的,才找到了这么几个有证据的人。兴儿跟了贾琏三年,和来旺夫妇常有接触,要知道一点信息不难,更何况还有隆儿、昭儿。
而那些妻离子散的人,早已沦落街头,兴儿自己出了点银子,又说贾府为了面子,哭闹一番你们会大有收获。他们已经是一日三餐没有着落的人,愿意一试,果然赚得了些口粮。
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赵姨娘、贾政、王夫人、贾母的资料,兴儿通通分析推理过,在贾政回来的时间闹,也是算准了的,每一个细节,都推敲过。
兴儿是那个下棋的人,轻轻一拨,搅乱了整个贾府的棋局。
“夫人看看!你们做的什么好事!”贾政走进去,推掉了茶杯,把单子丢到桌子上,吓醒了正在敲木鱼念佛的王夫人,外边的金钏、玉钏、彩云、彩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王夫人的房子富丽堂皇,却又安置妥当,地毯、椅褡、汝窑美人觚、鲜花、隔子,屏风、拔步床、香鼎,金线蟒全套的引枕、靠背、褥子,连衣服也是金线蟒缎妆。
“我不理俗务,你们竟然把家乱成这样!放印子钱这种肮脏的勾当也做了出来,再过几年,还不仗势欺人去了!让百年望族声明扫地,你知道那后果吗?”贾政冷面冷眼,他恐怕没想到,贾雨村徇私枉法救薛蟠,又何尝不是仗势欺人了?
“老爷!老爷息怒!原是凤丫头当的家,我也不知她背地里做了这些事!”王夫人见贾政发怒,忽然哭着来拉他的手。
“哼!”贾政挥袖走了,他和王夫人相敬如宾,而且他讲过一个怕老婆的故事,对这个娘家势力很大的王夫人,贾政有些忌惮。
贾政一走,王夫人泪流满面,抓起单子,亦是怒气冲天地出后门,过儿媳妇李纨房的西花墙,出西角门,过三春居住的倒座抱厦,转过粉油大影壁,到了王熙凤院子,含泪喝道:“平儿出去!”
平儿赶紧走了,只留下了王熙凤,一时静无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