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太极横眉立目,那眼神令她心下一紧,只觉得分外慑人。
“我——”阿济格算是吃了个瘪。一下子三个贝勒都帮她说情,又把这压箱底的丑事给翻出来了,他只好指着她喝道:“我就放过你这次!哼!”说罢,便气呼呼地走了。
海兰珠朝他做了鬼脸,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代善探头朝她望去,问皇太极道:“这就是你那位科尔沁来的新福晋?”
“嗯。”皇太极将她往身后藏了藏,“她年纪还小,才会有些莽撞,让二哥见笑了。”
“无妨。你纳了新福晋,是好事。理应跟你道喜才对。”
代善走后,济尔哈朗也告辞道:“四贝勒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完了,稍后还有巡防,就不打搅了。”
皇太极点点头,拍了拍济尔哈朗的肩膀:“多谢。”随后转身对她道:“咱们走吧。”
海兰珠只觉得这位姑父的气场好足,他一说话,她就连大气也不敢吭。一身藏青色袍子,和银灰色的狐裘,更是衬得他眉目清俊,目似剑光,让她联想起刚出鞘的宝剑。
她踩着小碎步乖乖跟在他后头,一出大殿,只见吴克善已经恭候多时了,恼怒地盯着她。海兰珠吓得又往皇太极身后躲去。阿哈在科尔沁是出了名的骁勇,对待她更是严厉,幸好这次没出什么大篓子,不然他肯定会拎着她一顿臭骂。
“四贝勒,我这个妹妹没有惹祸吧?”
“今日之事,错不在她,是我十二弟大惊小怪了,还请不要责怪她。一路舟车劳顿,还是请先去府上歇息吧。”
“也好。”
吴克善躬身行过礼后,才正色对她说道:“海兰珠,好好听四贝勒的话,不许再胡闹了!”
“知道了……”
她怯怯地答了一声。不用吴克善说,她也会对他言听计从的,谁让他现在是她的大靠山呢!有姑父在,量阿济格以后也不敢找她的麻烦了。
“姑父,谢谢你帮我解围。”海兰珠想了想,还是该跟他道个谢。
他却没有答应,一直领她走到他的坐骑前,才问:“你觉得迁都……是件好事吗?”
“啊?”海兰珠有些不明就里,她一个蒙古人,今天才第一次到金国,哪里知道这些啊?
“汗王说是好事,那就是好事吧。”
他轻笑了一声,“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言罢,便纵身上马,朝她递出手来。海兰珠挠了挠脑袋,这一幕……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的动作很温柔,握住她的一只手后,便用另一手托着她,将她带上了马。她只觉双脚离地,身体一轻,便坐在了马鞍上。一扯缰绳,那马便疾驰了起来。
她自小在草原上跟着吴克善学骑射,骑术自然是不在话下的,只是二月的天,还是有些刺骨的冷,风呼呼地往她脸上刮,像刀子一般。她只好把脸埋在他胸前,眼睛眯起来,也不敢看周遭飞逝而过的景色。
皇太极大约是感觉到她在打颤,立刻放慢了马速,又将身上披着的狐裘解下来,挡在她胸前,一手拉住缰绳,另一手护着她的头。
海兰珠掖紧了狐裘,虽然不知道他到底要把她带去哪儿,但心里却满是安心。这份信任感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她也不知道。
马儿停了下来,海兰珠从狐裘里探出头来,只见眼前是一座精巧别致的宫殿。门庭飞檐微翘,碧瓦朱檐,绣闼雕甍,玉砌雕阑……唯一奇怪的是,那门匾上是空白的。
“三年,这座宫殿终于是建好了……只可惜,用不了多久又要迁都了。”
他眼中是柔情万丈,“这是我答应给你的礼物,等你来给它取名。”
“给……我的?”海兰珠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喜欢吗?”
“喜欢!”
太喜欢、太喜欢了!她这辈子都没收到过这么棒的礼物。从前有人用几百头羊做聘礼,就想跟阿布要走她,就是那林丹汗,出得聘礼也不值一提。而这……可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宫殿呐!跟姑姑省亲时带来的那些珠宝脂粉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兴高采烈地跳下马,三步两步就跳上石阶,东瞧瞧,西瞅瞅,活脱像个小孩子。
皇太极见她展露笑容,甚是欣慰,跟随她的步伐一同进了这崭新的楼阁中。
海兰珠趴在窗檐上,朝外头看去,整个东京城净收眼底。皇太极在她耳畔低语道:“前头的西门,名作‘怀远’,这一片都是正白旗的驻地,不会有人来打扰。”
“怀远……是什么意思?”
“望月怀远,心念远方。”
他伫立在她身后,气息温热,“你可想好了,要给这儿取什么名?”
“碧落阁。就叫碧落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