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处理了国事后,还要分秒不歇再去处理后宫的事情?”
纳纳合委屈至极,“大汗若是瞧见了东宫被作弄成什么样子了,也就明白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崇政殿是处理政务的地方,哪是后宫嫔妃说来就能来的?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回宫再说,实在是不懂礼数、不识大体。要你去给大妃请安,这些规矩,她没有教你吗?”
纳纳合这才觉得自己行为有失,不敢再辩驳,乖乖认错道:“是臣妾考虑不周……”
“谅你是初入宫,年纪小,不懂规矩,这次也就罢了。”
皇太极绷着脸,走下堂来,好生无奈地伸出手,“走吧,咱们一同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太极见过了东宫的惨状后,将所有当值的卫兵皆调到了汗宫来问询。
卫兵所言并无出入,下午只有四阿哥一人闯入过东宫,他们也听见四阿哥在里头闹了不小的动静,但碍于皇太极一直非常宠溺这位阿哥,所以也没人敢加以阻拦。
皇太极心中有数,也猜到了叶布舒要这样做的缘由。此举就算是他为了示威而做的恶作剧,也着实有些过分。为了问个明白,他又下令召见了叶布舒。
叶布舒戴着一顶瓜皮帽,迈着小步子独自进了汗宫,好不沉稳地在皇太极面前一跪安:“见过阿玛。”
纳纳合在一旁瞧着这位传说的四阿哥,长得真是可爱水灵,看上去好不乖巧,哪里能想到在东宫作乱的人会是他?
近来是多事之秋,自察哈尔还师后,皇太极也未能得空见叶布舒一面。许久不见,发现他又长高了不少,虽然按礼制穿着一身锦衣马褂,梳起了发辫,却仍是稚气未脱。
看到叶布舒,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她来,心中一软,便将叶布舒抱起来,搁在自己腿上,问道:“告诉阿玛,你下午去东宫做了什么?”
叶布舒如实答:“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既然知道不该做,为什么还要做?”
叶布舒丝毫没有要认错的意思,趾高气昂地道:“那是我额娘的行宫,谁也不能住。”
“这整个汗宫都是阿玛的,阿玛把东宫赐给谁,就是谁的,明白吗?”
叶布舒置气道:“阿玛言而无信。”
“放肆——”皇太极严厉道:“你这是同阿玛说话该有的态度?”
叶布舒噘着嘴,气呼呼地一言不发。
“不许再这样胡闹了,听见没有?”
叶布舒捂上耳朵,掩耳盗铃般道:“没听见!”
这孩子别的不像他们,但固执己见这一点,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皇太极是彻底拿他没辙了,责骂之,他于心不忍;放纵之,又怕他不会长记性,日后恃宠而骄,越发不受管束了。
纳纳合眼见皇太极为难了,自己也有几分心软了,于是主动上前来示好道:“四阿哥,大汗不是要责罚你,只要你听话,往后你什么时候想来东宫玩儿都行。”
叶布舒哪里在乎什么东宫不东宫的,根本不理会她,只抓着皇太极的衣服,倔强道:“阿玛,我想额娘了,你快去把额娘找回来——”
“你额娘……她自己不愿意回来,我又能如何?”
叶布舒一听,更是着急了,直呼道:“都怪阿玛——是你把额娘气走的!”
他已经有好一个月没见到额娘了,汗宫里又没人与他作伴,什么破地方,还不如从前在锦州来得快活呢!
叶布舒越想越委屈,哇哇就哭了起来,“呜……阿玛非要把小弟弟送去庙里做和尚,才把额娘气走的……”
他满脸都是眼泪,整个汗宫里都充斥着他的哭声。
皇太极哪里知道怎么劝孩子,一时间手足无措,外头候着的颜扎氏见状,才赶忙入殿将叶布舒给带走了。
这一哭,令得皇太极是惘然不已。
叶布舒说得不假……是他生生将她气走的,怨不得别人……他是入了魔怔,眼里只能瞧见沟壑,却忘了他们是何等不易,才换来这份的相守。
他们走了这么多弯路,好不容易有的今天,却又成了这幅光景……
纳纳合听着方才二人的对话,又见皇太极一时落寞失神,心下隐约猜到几分,于是唯诺低语道:“大汗,东宫那边……是回不了了,今晚臣妾就留在汗宫陪大汗吧……”
皇太极却黯自起身往内殿走去,只道:“东宫住不了,还有次东宫,你且去那安置吧。”
纳纳合未想过他会霎时间变得这样冷淡,咬着下唇,浑然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汗宫的奴才这来引她去次东宫安置,她心里百般不情愿,也只得听命就从。
一路上,她忍不住问那奴才道:“四阿哥的额娘,到底是何人?如今人又在何处?”
“娘娘,大汗曾经明令过,不许宫人乱嚼舌根,我只是个做奴才的,哪里敢乱说?”
纳纳合有些纳闷了,到底是有多大的秘密,令得整个后宫皆三缄其口,没有一人肯同她言明?
这豪格口中所谓的“姑姑”,四阿哥口中所谓的“额娘”,怎想都应是同一人才对。但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从不曾在汗宫里见过,更不曾听人提起她的名讳。
“次东宫到了,娘娘还请早些休息,奴才告退——”
次东宫里丫鬟乖巧地出来请安道:“侧福晋万福金安——”
纳纳合这才收拾心绪,玉足迈入内殿,四下环视了一番。
这次东宫,到底是比不上东宫的华贵……四阿哥说,那座东宫除了他额娘,谁也不能住。
她偏就不信这个邪,愈加想要知道,这个人人都默契地闭口不提的秘密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