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朝堂上的这一恼, 还真就闭宫不出, 拒绝上朝理政, 无论诸臣如何进谏相劝,他皆是不听。``
而摆在诸贝勒眼前的, 无非是两条路。一是真承皇太极所言,举荐他人为君;二是共策将代善削爵, 来平息皇太极的怒火。
这第一条路, 众臣是想都不敢的。
如今金国, 没有任何一股势力能与皇太极手握的兵权相抗衡, 自他继位之后, 各旗旗主的权利已被大大削弱, 原八旗加上蒙、汉旗共十一旗, 皇太极和豪格掌握了兵力最强的正黄、镶黄二旗,原先莽古尔泰的正蓝旗,部分也夺由皇太极统领,蒙汉三旗也都只服从皇太极的号令……就算有心怀不善, 怀伺机攫权之心的人, 但凡有些脑子, 都知道这条路是走不得的。
皇太极如此做,不过是要逼众人将代善从“德隆望重”的位置上拉下来罢了。
而代善也知道, 走到今天, 他到底也该让贤了。
否则,等待他的,便是如阿敏和莽古尔泰一般的下场……急流勇退, 反倒是最好的结局。
于是,众贝勒共议之后,定代善蔑上之罪,拟革去大贝勒,削和硕贝勒职,夺十佐领,其子萨哈廉夺二佐领以罚,并长跪于汗宫外请皇太极亲政。
代善也亲自登门请罪,并引咎退隐,自居臣僚。
他原以为这次皇太极定会一并夺了他的权,以省后患,却没想到皇太极最终定议从宽处置,免革贝勒职,也免夺佐领,只让他好生反省君臣之道,思过抵罚。
海兰珠对于近来朝中的变故不闻不问,一心只守在叶布舒身旁陪他扎针、喂他吃药……事无巨细,她都亲力亲为。
日子久了,叶布舒似乎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腿……恐怕一辈子都不会好起来了。
海兰珠看着他受罪吃苦,心里难受至极,也常常掉眼泪,叶布舒精神恢复了之后,总是会很懂事地用手去拭她脸上的泪。
他知道额娘在伤心什么,颜扎氏曾经告诉过他,他是阿玛心爱的小阿哥,以后定是要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像阿玛一样驰骋四方的。
他去校场本想好生练练骑术,却不慎摔废了腿……
不能骑马,自然也就做不了将军……所以额娘才这样难过的吗?
叶布舒卧床想了好些日子,才出声安慰她道:“额娘,其实……我不想做将军,也不想打仗……我只想一辈子都陪在额娘身边,快活自在。”
听着他糯糯的声音,海兰珠吸了吸鼻子,酸楚不已道:“傻孩子,额娘不是为了这个哭……”
什么功名利禄,王侯将相,她都不在乎……作为母亲,她只希望他能后生安宁,平安无恙罢了。
“额娘,其实……从前在锦州的日子,我们也很开心,不是吗?”
叶布舒极小声地说了一句,“没了双腿……也没什么不好的。”
海兰珠一愣神,叶布舒却是意外的沉稳。
“如果我真的做了将军,可能有朝一日,在战场面对的人,就会是祖叔叔他们……若要我做一个杀汉人的将军,我宁愿不留辫子,也不要这双腿了……”
七岁大的叶布舒,从来都只在她面前展露他童稚的一面……此刻,她却从这一席话中,感受到了不似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
“我知道打仗有多惨,大凌河那时发生的……我都记得。”
海兰珠震动不已……她把他当做孩子,对这个世界还一无所知的孩子,却不知道……以他的聪慧睿智,早就洞察了一切。
她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心中是五味陈杂,“额娘只想看见你健康的长大,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好。”
“范叔叔说,男子头上有佛,摸不得……”
叶布舒当即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将笑脸枕在了她的掌心里,“不过,我喜欢额娘摸我。”
“他迂腐,你也想向他一般迂腐吗?”
海兰珠本是十分消极倦怠,这下却有几分哭笑不得。
“大智若愚嘛——”
叶布舒促狭道:“不能习武,也可以从文,以后我就跟着范叔叔学四书五经!”
“谁要跟我学四书五经?”
正巧这时,范文程入了殿。
“说曹操,曹操到。”
叶布舒看见了范文程,因为伤残而更显羸弱的身子,一时也很是欢欣雀跃。
叶布舒出事之后,范文程便常来东宫帮衬,海兰珠也从不避嫌,特许他能自由出入东宫。
不过今日,范文程却不只是来探望她们的。
他带了些宫外淘来的小玩意儿给叶布舒解闷,又逗了逗这个小家伙,才约海兰珠到正殿相谈。
出了内殿,范文程的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谨慎地遣退了所有下人,才道:“范姐,你就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或许是有人刻意而为之的?”
海兰珠心下一颤,她不是没有想过,或许是有人想要加害于她和叶布舒……只是,会是谁呢?她完全没有头绪。
今日的盛京城,早已不是当年的赫图阿拉了,很多事情,不可同日而语。
她虽然见识过这深宫中的明争暗斗,但时过经年,如今这盛京城里的派系想争只怕更加纷乱,形势更加凶险。
她毕竟……离开金国多年,而今也不过是位方入宫的侧福晋,皇太极对她的宠爱,难免会令她在不自觉中树了不少敌……
范文程叹了一口气,“这几天,得了汗王的授意,我一直在暗中追查那日出入过校场的人……有一个人,行迹非常可疑。”
“是谁?”
“是先汗最小的儿子,年仅十五岁的费扬果阿哥。”
范文程神情复杂道:“大汗……恐怕已经猜到了其中始末,前段时间才惩处了哈达公主……这费扬果阿哥乃是富察氏所出,和莽古尔泰、德格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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