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四人免了他的礼,在胖管事的引领下抬步进去,胖管事使眼色让其他下人去牵马,弥勒佛似的肥脸笑出了花,绕过镂花水磨砖照壁,行至一箭宽的甬道,就见一双颊微陷沉郁男子大步下阶,朝他们走来,正是陈宣。
……
斗转星移,距离顾老太爷上奏内廷已有小半月,时至腊月。
金陵会馆夜夜红烛高照,高朋满座,可谓是往来无白丁,京里的红姐儿也每晚坐了小轿,带了琵琶琴箫去赴这堂会,里头彻夜的丝竹歌舞、唱戏说书、男女谑浪之声让前后街的平头百姓都往来侧目。
苏问弦几人头三日在金陵会馆与陈宣叙礼,后不再去,皆因他与顾长清于科举一途虽有把握,也不好过于荒废。宁祯扬闲人一个,依旧作陪。
十二月初一大早,天气放晴,辰时已过。
吴王京中别府。
室内满屋子的酒气,宁祯扬起身让人伺候了穿衣,新纳入府的侍妾滴珠捧来蟒纹云履,服侍他穿戴。
滴珠乃是前日陈宣所赠的扬州瘦马,自幼习风月之术,对讨男人欢心一事可谓是驾轻就熟。她被鸨母管得严实,在伺候宁祯扬之前仍是处子,后被陈宣买入上京。
这几日滴珠发觉这吴王世子随和温文,很有江南文人雅士的风流,比陈宣要多几分温柔。胆子也大了些,见宁祯扬半晌一言不发,撅了那红馥馥的唇道:“世子爷,怎得半天不说话,莫不是这么快就厌倦奴了,还是昨夜奴伺候的不好。”
宁祯扬搂过滴珠,在她唇上一亲,温柔道:“怎么会,卿卿温香软玉,实在让孤销魂得紧。”他亦天潢贵胄,模样更生得倜傥,深目高鼻,滴珠记起昨夜旖旎,那胸口砰砰直跳。
拉住他还要厮缠,百般手段都使了出来,把宁祯扬撩拨得气息不稳,分了手摸进她衣襟,滴珠被他掐了一下秘处,嘤咛一声,身子都软了。
突听外头王府长随道:“臣有事,回禀世子。”
宁祯扬骤然神色清明,推开鬓乱钗斜,露出了白嫩嫩酥胸的滴珠。
她犹在意乱情迷之间,却被宁祯扬一把推开,也吃了一惊,还要那小手去探宁祯扬的本钱,刚唤了声“世子爷”,就被宁祯扬冷冷一瞥,吓得顿时清醒了头脑。
这滴珠自幼被老鸨子教得比花解语,深知当在男人面前如何进退,她本来以为宁祯扬能留在她这房里,好让她有底气去压过另一侍妾宁祯扬在京中纳下的另一侍妾。
但见宁祯扬清醒果断,不敢再缠,乖乖替他扣好了蟠龙金扣子,小心翼翼地伺候宁祯扬净手梳洗。
宁祯扬跨步出房,半点让人看不出前一刻他还在与爱妾厮混,进了书房让王府长随宁禄跪在堂间,听他来报:“世子爷,圣上今日一早召了苏侍郎和苏家三少爷入宫,眼下又招顾家少爷入宫。”
宁祯扬屈起中指,在书案上敲了一敲,自言自语,“一定是为那聚珍秘法,只是何以把景明也召去了……想来多半是苏问弦提及顾长清的书信,不贪功不避嫌,苏问弦却有些眼界。”
宁祯扬与傅云天自幼相识,与顾长清在江南时期也是挚友,进京以来认识了苏问弦。
打交道这段时日来,很是为此人的城府叹服,且不说拉拢住傅云天与顾长清,单单“聚珍”一法,已经可以窥得此人手段。以替长辈祈福之名赠书给京里寒士,作出一件大大的功德下来。还让人不能说他是沽名钓誉——毕竟苏老太君冬至入宫受寒的事,大家都有听闻。
此时得了一个扬名立万的机会,他本可独揽其功,却把顾长清也牵进去在圣上面前过眼,这份胸襟城府,着实了得。
难怪与傅云天能做生死之交。
“苏问弦他这一着,下得漂亮利落。”宁祯扬捡起书案上的那本《贞观术士录》,唇边泛起一个笑容,“都不是简单人物……孤和他交好倒没错,他也识相,不在我面前一味装傻。假以时日,此人亦为柄国之臣。”
又看向宁禄,沉声问道:“陈宣他这几日仍然在会馆里宴饮,没有去谒见哪个殿下?”
宁禄答道:“并无,除了白日里往宗人府坐着,再没见他如何,以前也就冬至那日递了朝贺表笺进宫……”
宁祯扬呷了口茶,道:“他所求,绝非只是一个袭爵,打得怕是那总漕位置的主意,那处可是大利……得了,明眼人都想得到这‘聚珍法’的百般利处,此次苏问弦二人必得皇上青眼,何况早前乡试,皇上就对他们二人赞赏有加。赶紧备礼,等他们一出宫就送去……”
抽出书案上的一张宣纸,提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