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装病不出,别人就发现不了?你在翰林院这么长时间何时请过假?如今突然请假,还是这么长时间,又这个档口上,不论你用的什么理由,你觉得有人会信?只怕你人还没出京城,就已经被盯上了,就等着你踏出京城的那一步!”
“京城好歹是天子脚下,有五城兵马司,有京畿位!有皇上看着!他们不敢胡来!可出了京城呢?你若是走陆路,便会出来一群盗匪;若是走水路那便更好,说不定来个翻船了。左右他们都能把责任推出去,半点事也不担!”
“你落入了他们手里,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他们第一件要做的,就是拿你去威胁你父亲。到时候你让你父亲怎么办?是就范呢,还是不就范?若他妥协了,是为不忠;若他不妥协,难道你要让他眼睁睁看着你死吗?”
“你以为你回扬州是去帮忙,是孝顺!你这是去送死!”
林宁一声高过一声,一字一句都像是直接敲击在林谨的心上。这些事情,种种情况,他如何会不知道。只是……
有一件事是林宁不知道的。扬州传来的消息,林如海身受重伤,危在旦夕!他不敢告诉林宁。老太太年纪大了,未必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况且这消息是真是假,他暂时无从得知。
如果是真的,那么消息未曾传过来,便是林如海秘而不宣,怕扬州会乱。如果是假的,那么就可能是一个阴谋,或许还是一个特意针对他,想要将他引出京城的阴谋!
可即便明知如此,即便明知出京凶多吉少,他也做不到不闻不问。
万一是真的呢?那是他的亲生父亲,为人子的,怎能因为前路凶险就怕了?
林宁发作了一通,见林谨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也知难为他了。林谨即便往日表现得再沉稳也是初入官场,还不曾经受过多少风浪。
林宁坐下来,看着他,缓缓道:“你若是要去扬州,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
林谨有些诧异地看着林宁,“祖母!”
林宁抬手制止他,冷道:“即便今日拦住了,也难保你明日不会偷溜出去。”
若是要去扬州,京城这边必然是要家人配合的,否则九死一生只会变成十死无生。正是因为如此,不可能瞒过林宁,林谨才想着坦白。
林谨面色一白,“孙儿不敢!”
林宁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确实没有自作主张,一意孤行的意思,这才缓和下来,长叹一声,“你从小就懂事,不论是读书也好,做人也罢,都是我们的骄傲。你是家里的长子,也是你父亲教养的最是用心的。小时候,你的功课学问即便再平常不过的,你父亲也都会亲自查阅。等你大些,更是带着你出门应酬,甚至不避讳你出入书房,还拿朝廷邸报奏折来教你。这些,你是见询哥儿有过,还是译哥儿有过?”
林宁目光灼灼地看着林谨,“你可当真明白什么是‘长子’?世家大族,为何要讲究长子嫡孙?而如今,你非但是长子,还是世子!”
林谨身子一震,没来由地将背挺直了几分,便是之前林宁再严厉的训斥也不曾让他觉得有如此压力。
“你父亲为何要为你请封世子,我以为你明白的。你也应该明白。若是你父亲……他……若是……”林宁只觉得自己舌头打颤,有些说不出来,缓了半晌才接着道,“即便你不说,我大约也猜得到一些。以你的性子,不可能得到甄家的消息就如此莽撞要回扬州,你有此举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如海他……他……”
眼见林宁声音颤抖,身子摇晃,林谨吓了一跳,因林宁不曾开口,他也不敢起身,只得跪行了两步握住林宁放在膝上的手,“祖母,我……父亲他……他不一定……”
不一定什么?连他自己都不能确认。想要安慰林宁却连自己都安慰不了。要说林如海没事吗?可他当真没事吗?
林宁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便是有万一,还有保命丸在呢!她努力镇定下来,接着道:“你也不必特意安慰我,扬州什么情况,我们都清楚。若当真到了最坏的一步,你父亲有个万一,而你又……你可有想过林家?”
“自古长幼有序,若没有你,这侯爷的位子自然是询哥儿的,可是以询哥儿的性子,你觉得他能胜任得了吗?他当真能挑起整个家族的责任吗?还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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