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巡盐御史官邸。
显然林如海也已经收到了皇上的意思,因此两人十分有默契。嘴上虽没有提,但林如海那头已经在考教王仁的功课了。
从四书到五经,再到时政策论,外加诗词歌赋,便是世故人情,也在其内。初时问题较为浅显,王仁倒是对答如流。后来问题逐渐加深,甚至有些策论议题十分艰涩,王仁便有些磕磕绊绊,头皮发麻了。
然而林宁便是坐在一边,也只顾着逗弄才一岁多点的黛玉,对王仁抛过来的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
王仁心底发苦。不论是他爹还是清华园的各位老师,都没有这般考教人的。这一整天,从大早上到晌午,已经足有一个半多时辰,林如海问了多久,他便站了多久,只觉得腿肚子发软,偏脑子还得迅速运转,半刻也不能停歇。本想伸伸腿,可虑着林如海是长辈,到底没有造次。
末了,林如海沉默了好一会儿,在王仁觉得应该是完了的时候,林如海再度开口。
“今岁秋闱,你可是打算下场吗?”
王仁心头一跳,突然想起林如海此前的考教,后来的问题多半都没答出来便有些发虚,低了头道:“是!”
说着,偏头看了林宁一眼。林谊年岁大了,不方便见客。黛玉却还小,因此一直呆在书房被林宁抱在怀里也无妨。只是小孩子觉多,这会儿已经睡熟了。林宁轻手轻脚地唤了母乳过来,将黛玉递过去。
林如海想来也发觉了这边的情况,朝王仁点了点头,倒是笑着走过去同林宁说:“这小家伙倒是和你亲厚。”这头说着,那头又仔细叮嘱乳娘王妈妈好生照看。林宁也挥手让王仁退了出去。
林如海这才说道:“秋闱当不成问题。只是明年的春闱……倒也不是不可行。只是名次恐不大好。”
自己一手教导的孩子,林宁怎么会不知道?点头道:“所以,秋闱过后,我打算让他用心读书,三年后再下场。”
“仁儿今年才十七吧?便是过上三年,倒也使得。”
这年头十几岁的进士乃是凤毛麟角,便是二十多高中,也是年少有为。
其实若应是要挤进去倒不是不行的。林宁倒还记得这些年的试题。便是不记得,也可用经验值去系统记忆储存库里面翻看。只是这样的方法,他自己当年都不曾使,自然不会让王仁用。
林如海举起茶杯,“说来墨玉当年也是多亏了言章兄和嫂夫人才得以平安降生。没想到如今还有这等姻缘,倒像是老天注定的一样。”
言章乃是王子胜的字。而墨玉乃是林谊的小名。
林宁一愣,林如海这便是答应了,也举起杯子来,二人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三日后,林宁启程回金陵,倒是将王仁留了下来。
王仁这几天被林如海整的一个头两个大,心里打鼓,他老爹这是让他拜师林如海?也不对啊。以如今清华园的师资和名气,是否另拜名师并不大重要。而且从林如海这两天让他做的答的事情来说,倒也并不像是考教弟子的。
王仁站在码头,看着林宁道:“父亲,你不如和我交个底,你到底想干什么?”
林宁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能得探花郎指点,你还委屈了?”
王仁哭丧着脸,“不委屈,可是,爹,你还是状元郎呢!”
林宁语塞,鼻子一哼,“你要不想娶不到媳妇,就给我好好表现。”
王仁睁大了眼珠子,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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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金陵,沈氏略有些不高兴。任谁知道自家儿子被那么为难都有点不开心。林宁笑道:“人家千辛万苦宝贝似得养大,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哪里能这么容易给了我们家。若是有人想娶凤姐儿,你能轻易给了?”
沈氏想到已经正式成为林宁入室弟子,隔三差五地过来,甚至在王家还特意给他开了个小院子的谢霖,神色突然就垮了下来,“他想得美!”
这话一出口,沈氏便发现了都是做父母的心,当即住了口,不再说了。
王仁在林家住了三个月,等到乡试前一个月才回来。虽说被折腾得够呛,但也受益匪浅。林如海的手段绝不是盖得。林宁在听闻林如海组织了几次模拟,且这模拟还不只是试题,还有环境之后,深觉此举可行。
见离乡试还有一个月时间,便在自家也一比一的比例弄了个简陋的小隔间,把谢霖给扔了进去。然后让白章时不时去谢霖面前晃荡晃荡,甚至好整以暇地站着看一看。美其名曰让谢霖先习惯,不能到时候被巡视的考官给吓住了,会做的也变得不会做了。
每天吃喝拉撒都在这小隔间里,甚至一日三餐只准备了生硬的干粮。
对于这个,沈氏表示双手赞成,王仁深觉找到了盟友,谢霖哭笑不得……
八月乡试。
谢霖得了解元,王仁考了三十七名。林家送来了丰富的贺礼,这就是变相的给了王家示意了。
十月,沈氏开始着手定亲之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四礼走完已经到了次年正月。因林谊还未曾及笄,便不着急请期。沈氏忙起谢霖赶考的事情来。谢霖父母早逝,本有一个亲叔叔,奈何是游手好闲不着家的。婶婶自家都顾不过来,哪里顾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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