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湿润,带着脱不去的孩子气。
盯了他一阵,年长的把衬衣松了颗扣子,将那深邃的大眼睛一眯,笑成了一只狐狸:“快说说吧,这块表什么来头,你小子从来不买表。”
淳香的茶水从壶里咕嘟咕嘟滚到了小小的莲形茶盏中,热气蒸腾而上,就着他的目光,年轻的抻手把茶盏放到了他面前,却不正面答他的话。
“又是西湖龙井,你能不能别老喝这么上年纪的东西。”他假意报怨。
年长的偏了偏头:“你这是在岔话题。”
“上次和你说的事,今天我把方案带来了。转型是必须要做的,业务怎么调整,产品线怎么拆分,大客户怎么拿,我们有一些想法,但还得听听你的意见。”年轻的一本正经。
年长的也不生气,只阴森森地盯着他笑,眼睛都笑出褶子了。
年轻叹了口气,只好回答他:“你知道的,豆子,就是我高中时做的那个网站。那个人消失了,消失之前,她说自己要来北京。”
“哟,你是说你那个像素极别的网页游戏?这人是一朵奇葩呀。”年长的终于来了兴趣,声音越发轻挑了起来。如果不是那张脸实在英气逼人,一定会显得十分猥琐的。
年轻的不说话,有点郁闷的开始给自己倒茶。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又没说错,有道是好汉不提当年勇,你那个网站做的是不错,但也已经过气十年了,互联网世界的发展是什么速度?天下之大,也就这么一个奇葩会可着一个网页种上十年豆子了。当然了,你也是一朵奇葩,这么多年过去,只有一个用户的服务器还维护来干嘛?能维护出一朵花来呀?”
在这个懒洋洋的午后,整个四合院里都是年长的那位不停叨咕叨咕的声音:“还有啊,我才三十八,别总说我上了年纪,男人三十八,胜过一支花,你懂吗?”
好不容易等到他说停了,年轻的用修长的手指托着杯盏,将冒着热气的茶送到了嘴边:“她在那次留言中说,来北京后不必刻意见面,她带的手链上有一个特制的手工铃铛。”
然后他略带害羞、又十分正经地把戴着手表的手伸了出去:“我就随便买了块表,让人在表盘上雕了棵豆芽。”
“噗嗤!”
年长的把他的手拉了过去,仔仔细细看了一眼那块手表,白色的表盘上用黑色的线条雕出了一颗小小豆芽的形状,一半挺拔,一半呆萌,是精致的手工。
“不错,第一次买表就知道买定制。”年长的表扬了一句。“但是我也听清楚了,铃铛,手链,是个女人。”
“据说人老了以后,智商会慢慢下降。看到你我觉得这句话有问题。”年轻的说。
“我知道你是想说我智商没有下降。但是这话我不喜欢。我说了我胜过一支花,我的魅力是不会随着时间减弱的。”
“不。我的意思是,你是快快下降。”年轻的补充道。
“李洱,你有没有搞错!”
年长的生气了:“我是你的投资人,我是你的大股东,我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听你谈一谈你说的公司战略发展调整规划,然后用我超凡的经验和智慧给予你非常宝贵和富有价值的建议,你不觉得你应该稍微尊重一下我吗?”
说完他做出一个一口饮尽的姿势,却发现杯里的茶已经喝完了,于是他夺过李洱的杯子一口饮尽。
这不在一个频道的两个人,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在聊天。
“孟柯,我突然想到”,李洱开口,再次回避掉对面的无理取闹。
“想到什么?难道你刚才往杯子里吐口水了?”孟柯刚把那口茶水咽下去,不由得作惊讶状。
李洱真的完全不想理他,顿了一会儿才说:“我突然想到,如果见面之后发现那个人是个像你这样的人,我会作何感想。如果是个我根本无法交流的人,又作何感想。说到底,我们还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朋友关系,交情虽久,了解却不深,没见过面,却认识了十年。所以她的这个提议倒是很好的,没有缘分,也就不用相见了。”
“像我这样的人是很少滴!”孟柯有点得意的说。
“不过,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毕竟她也没再登陆了,也许她早就忘了这个约定,就和以前那些消失掉的用户和他们留下的留言一样。”
说罢,李洱伸手去包里拿文件,神色不变。
孟柯看着他,悠悠地叹了口气。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有点我当年的意思。”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李洱看着他把自己递过去的文件随手扔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现在是不想干正事的意思。”孟柯理直气壮。
就在这时,李洱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撇了对面一眼,一边把手机放到耳边,一边向着对面的人:“别闹。”
对面的人并没有理他,开始自己倒茶玩儿。
这是一通公司hr的来电,也是一通让李洱在日后后悔莫及的来电。
因为员工跳楼的“丑闻”,正准备入职的新秘书“挽拒”了他们的offer,hr问他要不要面试一个“同行推荐,各项素质都十分优秀的面试者”。
“好。”他简单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