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了个决,那金色的符纸便是整齐的排开,竖着立在了几人身前,飞来的石块撞上符纸围作的结界上,未能破开,发出一声巨响后落了地。
夜站定,将怀中的潇辰搂得紧了些,她透过金色符纸的结界望向灰尘四起的前边儿,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
墓穴中多了不止一股虚无却沉重的阴冷气息,从那被破开的石壁处散开,弥漫了整个墓室。
又有什么麻烦的东西,要来了。
“咳咳咳咳。”烟蒙蒙的前边儿突然传来稚嫩孩童的咳嗽声,这声音柔软熟悉得很,让几人一时都愣了神,对视一眼,眸中惊讶。
白十八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捏着两把短刀从灰尘中跑了出来,撞上禹子寒的结界,一面咳嗽着,一面揉了揉被撞得疼了的额头,慢慢地抬起了头。
四人对视,面面相觑,一时安静得很。
“咔嚓。”
白十八的身后突然传来那时而出现的怪异声音,白十八听着这声音,身子一抖,望着结界里边儿的几人焦急的喊道:“让我进去,那群东西要来了!”
那群东西?
禹子寒愣了愣,抬头看向白十八的身后,烟尘散的差不些了,朦朦胧胧的瞧着有许多个高大强壮的影子在里边儿晃动着走来,他心中一惊,手中捏决,结界从中央开了一个口子,白十八见了,身子一闪,进了去。
禹子寒手指一松,结界又是合上了,毫无缝隙。
白十八站在夜同银狼中间,将短刀收到了腰间,白净的裙摆上全是绿色的液体混杂着灰尘的脏乱,她小小的身子弯着,撑着膝盖,不住的喘着气,好似累得不行。
夜垂眸看了白十八一会儿,偏头看向怀中又是皱起了眉的潇辰,抬眸看向对面逐渐露出了身形来得东西,眸中却是平静淡然得很。
该来的东西,不论你怎么躲,最终还是会来。
那散乱的烟尘中,迟缓的走出了一群高大而强壮的东西——它们有着散开的骨肉,一节一节的由木质的机匣连着,外边儿裹着厚重的黑色盔甲,盔甲却也是契合骨肉的,只包裹了骨肉,一块一块的连接着,其间露出着一节节的圆形棍状的木头。
*不完整的地方就用木棍连着,完整的部分就裹上铠甲。
它们动作非常僵硬,一步一顿的,木棍扭动碰撞发出那一声声的咔嚓声。
且它们都,没有头。
夜看着数不清有多少只的这东西一步一步的抖动着朝着自己这边儿走来,眸光竟是奇异的涣散了开来,身体最深处早已上了锁的记忆被唤醒,带着血腥的气味打了开来,弥漫了整片心神。
那是被践踏的哭喊,被破碎的血泪。
“夜?”银狼感受到夜身上浮动的气息,偏头将潇音希叼上后背后,一双银眸盯着她,语气担忧:“怎么了?”
“无事。”夜收起思绪,定了定神,看着那如同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的巨大身影,垂头觑着窝在怀中昏睡着的潇辰,一双黑眼睛一眨也不眨描摹着她的模样,从那英气的双眉,到阖上的傲气双眸,滑过□□的鼻梁,落到了那失了色的柔软双唇。
她眸子荡起涟漪,盈着柔和的笑意。
该起床了,潇辰。
夜瞧着她,眸中勾了柔软的浅笑,还夹着几丝无奈的宠溺。
她抬起头看过身旁盯着前边儿那越来越近的东西皱着眉满脸凝重的几人,忽的轻声开了口:“禹公子,现下忆起自己如何来到这里的了么?”
“啊?”禹子寒总是不能马上听明白夜想要表达的事情,便只会在一声疑问后回过神来,再做回答。他抿了抿唇,思索了会儿,便是在心下做了决定,偏过头看向身后那黑猿跑出来的口子,沉声道:“这墓中明着的道路都通向最底下,然而真正正确的却都是暗门,我只记得同一只鬼打斗后撞上一处墙壁,应是撞上了机关,后边儿的石壁转动了,我又是开始往下掉,摔下后便没了意识,醒来就到了这里。”
“若是要想跑出去,现下能搏一搏的道路就只剩下那黑猿待的地方了。”禹子寒抬手指了指那侧身可通过的石壁口子,却在偏过头时看见了已经到了结界前的那群东西,那些东西高大的很,只是堪堪比银狼矮了一小截,这下全堆在结界前边儿,头顶符纸的光差些全然被挡了去。
夜抱着潇辰退开了些,望着那群无头的怪物,心中忽的有了一丝无力。
她走过的这么些漫长的路,见过无数的悲欢离合,心中却总是平淡冰凉。
她很少会有激烈的情绪,除却,那时而淹没身心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