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其他的任何人,陈硕都不会如此的害怕,但出现在眼前的偏偏是被他打死的陈炜。陈硕感觉自己的脑袋里轰了一声,仿佛炸开了似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啊的喊出声来。随后他的意识便陷入了空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硕再次有了意识,见陈炜的鬼魂就在他眼前,仿佛一团烟雾似的,被夜风吹的不断飘摆。陈硕稳了稳心神,喊道:“陈炜!是你吗?”陈炜并不作答,仿佛没听见似的,眼睛望着虚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时只听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院里的灯光照射出来,陈硕眯着眼睛,辨认出是方菲菲,王欣和方心玲紧随其后。
方心玲看到陈硕就问:“药采回来了吗?”方菲菲不满地看了她一眼,问陈硕:“表哥,你没事吧?我好像听见你叫陈炜了。”陈硕说:“我刚才看到陈炜了,就在这。”方菲菲说:“不可能,你忘啦?陈炜,陈炜已经死了。”陈硕不住摇头:“我知道,我看到的是陈炜的鬼魂!”几个女生互相看看,王欣说:“你一定是看花眼了。”陈硕说:“我看的清清楚楚,就在这里,就在你们站的这个地方。”三个女生彼此看看,又看看周围,什么都没有看到。王欣拉住陈硕的胳膊:“别胡思乱想了,你一定是太累了,快进来吧。”说着话将陈硕拉进了院内,老太太听到他们的说话声也出来了,看到陈硕一脸惊惶的神色就说:“不就是走个夜路吗?这孩子怎么吓成这样?”陈硕心不在焉,无心和她辩驳,和众人一起进了屋。
老太太将院门锁好之后回到屋内,问陈硕:“药呢?”陈硕将月下草从口袋里掏出来,满满的一大把交给老太太:“也不知道够不够用。”老太太说:“要想治好他,这点儿还差的远;不过,用个两三次也足够了。”说完将那把月下草递给三个女生:“你们把这个拿到外面洗一下。”方心玲接了过来:“我去。”王欣说:“我帮你。”两个人来到院子里,见东墙根下有种着一畦黄瓜,在菜畦旁边有一个大水缸,里面有多半缸水。两个人蹲在菜畦边上,王欣用瓢从缸里舀出水来,慢慢地往月下草上淋,方心玲借着瓢里倒出来的水细细地洗去月下草上的泥土。
屋内的陈硕显得心事重重,半坐在箱子上面怔怔出神。方菲菲挨着他坐下,连声叫道:“表哥!表哥!”陈硕陡然回过神来,望着方菲菲问:“怎么了?”方菲菲问他:“我看你魂不守舍的,你没事吧?”陈硕一笑:“没事。”他心里一直在琢磨刚才出去的时候遇到的那几件怪事,特别是陈炜的事。但如果说出来,恐怕会惊吓到她们,所以一直闷在心里。老太太一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时眼也不睁地说:“没事才怪。跟丢了魂儿似的,我看你是遇上小鬼了。”方菲菲看了她一眼,小声对陈硕说:“你走以后,我们把手机充上电了。但这里还是没信号,电话也打不出去。”陈硕说:“弘光师傅跟我说过,这里是打不通电话的。不过村长家有台座机能用,明天咱们用他家的电话。”
这时方心玲和王欣已经把采来月下草洗完了,捧着那些草走进屋递到老太太身上,老太太并不接着,低头看了一眼,说:“你们等下。”说完出了屋,一会儿又走了进来,一只手拿着一副捣药用的杵臼,一只手拿着一只白瓷碗。将两样东西都放在桌子上,从方心玲手里抓了一把月下草放进臼内,说:“把草捣烂,越烂越好。”方心玲嗯了一声,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将石臼放在膝盖上,拿起木杵来低下头开始捣药。老太太转身出屋,一会儿拎了一只小塑料桶回来,随手放在门口。然后又回到椅子上坐下,继续闭目养神。
这时大家谁也不再说话,只有方心玲捣药的声音响个不停,偶尔有人打一声哈欠。王欣进屋之后,便挨着方菲菲一同半坐在箱子上。说是半坐,其实只是斜倚着箱子,因为箱子上躺着昏迷不醒的赵志凯,没有足够的地方坐下,只能倚着箱子边坐着。陈硕见王欣坐下之后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还摘下眼镜来不停地抹着眼泪,就对老太太说:“奶奶,你家里有没有空房?”老太太还没说话,王欣便道:“你走之后我们已经和奶奶说好了,赵志凯病好之前,我们可以住在这里。”说着话指了指西边的屋子。陈硕说:“既然这样,你们都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做。”说完之后,却见几个女生既不动,也不言语。虽然太太满口应承,说能治好赵志凯,但看不到效果大家的一颗心始终悬着,谁也没心思休息。陈硕见没人动,自己也不能勉强,只能闷声坐着。
方心玲捣了一会儿,感觉差不多了就石臼送到老太太眼前:“这样行吗?”老太太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仔细端详了一阵说:“行,可以了。”说着话接过石臼来,一只手挡着石臼的沿儿,不让里面的渣滓流出来,一只手端着石臼往碗里面倒,浓稠的深绿色汁液从她手掌与石臼的缝隙中缓缓流进了碗里,一直倒了小半碗便再也流不出来了。老太太把石臼放在桌子上,抓了一把里面的渣滓,手放到碗的上面用力握,汁液顺着她手的缝隙滴进了碗里。如此几次,直到将臼内的渣滓全都榨干。老太太这才甩了甩手说:“给他灌下去。陈硕扶着赵志凯坐起来,方心玲一手端着碗一手掰开他的嘴巴,将碗里的药汁往嘴巴里倒。老太太在一旁眯着眼睛看着,说道:“慢点,慢点,别洒出来。”赵志凯虽然昏迷不醒,但还知道吞咽,浓浓的药汁倒进嘴里便本能地咽进了肚子,直到把半碗药汁喝完。陈硕见药喝完,便重新将赵志凯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