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崎岖的小径往上投去微微眯起的目光,视野中立即会跃进一座寺庙般的建筑。
古色古香的山门,只露出一角的屋檐和高墙。
显而易见,这里是僧侣清修之地。
藉由地势隔绝尘世纷扰,从喧嚣的现代文明中隐去身形的寺庙。
——柳洞寺,位于郊外圆藏山上的香火聚集之处。
“唔……这就是东洋的佛门道场吗?教会的礼拜堂与之相比果然找不出多少共同点,和不列颠的乡下风情也完全不一样,Caster、多亏你带我来这里,至少在伦敦我就享受不到这种清新的空气。”
打扮得跟当地人别无二致的青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忙碌了两天带来的疲惫似乎就此驱散了。残留的兴奋混着惬意清晰地摆在了他脸上。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天才如韦伯怎么可能会在起跑线上就摔倒呢!
自得地回忆起前两天的经历,成功召唤出大贤者的青年魔术师嘴角得意地上翘。
老实说,召唤Servant正是身为魔术师的韦伯维尔维特被考验的时刻——如果失败的话连命也要丧失。韦伯切身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可是他一点也不害怕。而结果也不负所望,他确实拿到了对渴求知识、希冀才能的魔术师而言可以说是相性绝佳的一张牌!
“承蒙夸赞,吾主、对冬木市的灵脉流向探测工作是魔术师的必备素养。”
修长的身影紧随在韦伯的身后,名为Caster的男子淡淡地说道、并非谦逊,于炼金术一道成就登峰造极的贤者由于普通魔术师都会做的功课而被赞扬,那本身就是种侮辱。
“不,我可不是指那种程度的手段,能够用区区一天一夜的时间把这座山的灵脉纳为己用,这才是令人赞叹的吧、时钟塔那群只知道沿用前人成果的家伙如果见到您当时那种神乎其神的手法,不知道会有多少会羞愧得自杀。”
仿佛被质疑的是自己一般、韦伯激动地转过身大声嚷道。高亢的声音惊起了一群林鸟四散逃离,狭窄仅容一人通过的后山小路周围雾气渐渐散开了。
静静瞧着执拗的御主,Caster突然轻轻地笑了。
温文尔雅的笑声令青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然而他并没有放弃和Caster的对视。
那是对自己脚下道路的执着的目光。
Caster并不反感。
“Master、很高兴你能如此重视我的能力、但再明亮的星星也有暗淡的一天,炼金术毫无疑问存在着他所能企及的极限,正如现在我只能把柳洞山的一部分作为我们的护身之力。”
Caster从年轻的魔术师身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他恍若回忆般地道。
“正因为如此,自古才有那么多渴求真理之人前赴后继地追寻根源,那里有一切的答案;Master你现在之所以能坚定地走在这条道路上,恐怕根本没有在这种地方做好觉悟吧?”
“呃……既然没有办法穷极真理,那为何还要在这条路上抛却一切地前进?之所以能够努力不正是相信那个可能性的存在吗?”尽管于魔道目前一无建树,但对自己的才能和魔术师的存在意义都斩钉截铁般坚信不疑的青年下意识地质问道。
这一刻,他忘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举世公认的大贤者,初出茅庐的时计塔学子和他相比、至少在知识的储量和人生的阅历上就已经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了。
然而正是这样一个菜鸟魔术师,在山路上喊出了属于自己人生的强势宣言。
“我才不是那些庸人。我是要革新这个世界的魔术师”
“呵呵,吾主,正是明白自己的极限所在,所以才不惧任何艰难啊.”
Caster拍拍韦伯的肩膀说道。
“因为那些都已经在你的考虑之中了,不是么?徒劳地在海市蜃楼中挣扎,那样的结果除了渴死在沙漠里还有什么呢……说到底,人本身就存在着极限,所以才借助魔术、以及现在科技昌明的世俗力量。然而其本质正是从存在极限的生命手中得以认知确立,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抵达全知的根源?”
没有被年轻人的质疑激怒,没有被御主的诘难逼退,更没有因此心生不耐。
Caster用温和又稳定的语调平平静静地回答。
如同生前无数次替双眼中燃烧着求知欲的学徒解惑、怀着对某种存在的敬畏梦呓似的。
“你一定想说那魔法又会是怎样吧?先不提那是否由人类所造,单从魔法的数目看就意味着有所局限了——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正是前面的魔法难以穷尽奥妙,所以才会产生其他几种魔法。说到底,任何人都不敢断言将其统统掌握就能拥有根源了。”
韦伯不服气地强撑道:“那也不能否认这个可能****?”
“某种程度上,这话也没错。但,我正是为此而来。”
Caster眯起眼,眺望着山脚下那片状若沉睡的城市。
仿佛在此上空便是那个从未抵达过的根源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