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世上之人,笑得越好看、越亲切,便越虚伪、越不可信。
霍无恤怒极反笑,“好好好,公子涵说得真是太好了。我这样卑贱的人,本也不配站在公子身侧,在此祝公子日后鹏程万里、身在云端,只是小心莫要掉下来。后会无期。”
说完,他一脚踢开米袋,转头就要走,后方却忽然传来一阵拉力。
“你不高兴了?”谢涵声音低哑,擒着对方手腕一翻就把人拽回身来,“我也很不高兴。”
霍无恤简直要气笑了,“你高不高兴关我屁事儿。”
谢涵仿佛没有听到对方难听的话,兀自喃喃,“你说我叫韫白叫得亲切,可是你给我叫你名字的机会了么?”
“夫君?吴夫君?这种明显占人便宜的名字?我以为到今天,你总该告诉我真名了。结果呢?”
他嗤笑一声。
“你说我带韫白回国,可你不会不知道我更想带你走罢,只是……良禽择木而栖……哈。”
“你说我骗你,可我是骗你一回,你是一直在骗我。”话音未落,谢涵便一把拽下霍无恤的发带。
那发带纯黑,右端有一狼形挂饰,看起来并不华贵,甚至和满大街随意买的无甚差别,也许正因此,对方才会一个不注意用了这条发带罢。
昨日,鉴于霍无恤再不回一趟质子府,恐怕就要成为失踪人口了,欣赏完对方心急火燎又假作若无其事的小模样后,谢涵终于大发慈悲:“午后,我与人有约,你自己练罢,我明日再来。”
据闻今早对方出来还经历了一番波折,想必因为太急也就没注意这么一根小小发带了。
但对方没注意,他不能当没看到啊。否则万一霍无恤以后回忆起来,还不得当他早有所知、居心叵测、别有用心啊。
虽然,的确如此来着。
谢涵捏着那根发带,平调陈述,“雍国,崇水德、尚黑。”
“诸国内,唯雍、楚以右为尊。”
“这是一条雍国贵族的发带。”
霍无恤瞳孔一缩,脑袋里一下子“嗡嗡嗡”的。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喉咙却仿佛被什么死死卡住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谢涵静静等了一会儿,没回音。啧,快说话,快说啊男主,不说话光掉愉悦度算什么公子。
然而,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西风,哦不,东风吹落一片柳叶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
谢涵惨淡一笑,“你连解释都不愿解释一句么?”
他转过身背对对方,“雍国使节团/派来的吗?你刻意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想刺探齐国隐秘的话,那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劳尊驾白费心机了。”
“不是,没有!”霍无恤忽然道:“我不是雍国使节团/派来的间谍,也没有刻意接近你。你……你仔细想想,哪次是我主动接近你的,都没有。”他一个劲地想解释,竟未注意出口的话已味道不对。
谢涵霍然转身,眸中掩着怒气,“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刻意接近你咯?”
“霍无恤谨慎而戒备,心底对我其实一直是隐隐有所怀疑的,你看我第一天教他写字时,他一开始表情很不对。
只是现在被我蹂/躏得没力气,又兼当局者迷,还有渴求知识、无确切证据等诸多影响因素加成才没深想。但等以后回过头来细想,十有八/九会怀疑我刻意接近他。所以现在先给他吃一颗强心剂。”他对系统解释道。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霍无恤连忙摇头,“巧合,一切只是巧合而已,真的。”
系统:“……”宿主套路太深。只是,“男主疑心有那么重吗?”
谢涵想发笑,“一个每餐饭、每碗药都要在喝之前先给母鸡来一口的人,疑心会浅到哪里去?”
“……不是和母鸡分享食物么?”
“……”对系统的疑惑,谢涵决定不予置评。他尚未说出口的原因还有:一借对方愉悦度下降值来探测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二则破坏苏韫白和霍无恤二人互相的第一印象。
反正,这次正好是个时机,因势利导一下不浪费。
当然这些,系统就不必知道了。
那边,霍无恤已经带着谢涵追溯了一遍两人两度相遇的过程,用两个词总结:巧合、缘分。
谢涵:“好,你说的这些我都信。”
霍无恤的眼睛“蹭蹭蹭”亮起小火苗。
“可是这根发带呢?你要告诉我这其实是你随手捡来的么?”谢涵冷冷一笑,把东西塞回人手里,“罢了。”
这次在对方还怔忡间,他便转身疾步朝苏韫白走回去,不再给对方一丝解释的机会,而留无穷纠结的空间。
先好好纠结一会儿,等他后天临走前再来表示一番“是我太冲动啦你一定深有苦衷我理解你”巴拉巴拉,让友谊在曲折中升华√
免得两年后再见面,自己在对方眼底已褪色成路人甲。
见谢涵情绪低落,苏韫白拍了拍他肩膀,谢涵回以一笑。
见对方强颜欢笑,苏韫白心下微叹。也是,这种掏心掏肺对人好换回来一头白眼狼,换谁谁也不乐意。
静默中,二人到了驿使馆。
时下养客之风盛行,谢涵带回来个人也没多少人在意。倒是寿春细心打点着――公子开府在即,还没什么门人,说不得带回来的这先生以后会是府中家宰。
“阿涵,不打算派人调查那个少年么?”苏韫白终究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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