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收获。”
陈璀脸上泛起两片获得认可后兴奋的红晕。
马车还在辚辚地行驶,三人便在马车里聊了起来。陈璀平时接触层面不够,但他十分细心善于观察,又了解谢苏二人并不清楚的底层生活、三教九流,最重要的是十分的口才了得,交流起来,竟然意外的合拍。
你给我补一点知识,我给你补一点知识,还能时不时得到某人极自然的恭维,简直爽,如果寿春不要中途端药过来就好了。
从临淄到新绛花了半个月时间,跟游山玩水似的,从新绛到临淄却五天就赶到了,这次伐随之战果然紧要。
让寿春带着苏韫白和陈璀去安顿一下,谢涵跟着狐源、谢浇一同去齐公的书房复命。
想想梁宫的雍容大气,再想想记忆中楚宫的奢靡富丽和另一个世界雍宫的高大简洁,再看现在齐宫的雅致秀丽,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书房外侍从见到人,忙一叠声通传,三人解下佩剑挂在门边侍剑架上,脱了鞋子趋步入内。
室内除了齐公、随侍宫婢、侍从外,还有两个人坐在齐公两侧。
一个年轻得恣意飞扬,像升起的朝阳般的面庞上写满了骄傲和锐气,正是齐公最宠爱的儿子四公子谢漪。
另一个两鬓已经斑白,点着不少老年斑的脸上此刻一片晦暗,耷拉着眼角显得十分不悦,则是齐国公室如今最年长而德高者――现任齐公的叔父莒阳君谢艮。
“臣拜见君上。”
“孩儿拜见君父。”
谢漪就在齐公身侧,大喇喇地受了三人的礼,一点也不避开。
“起罢。”齐公伸出两只手朝两边一左一右轻轻一抬示意。
齐公年近不惑,容貌俊秀斯文,保养得宜,看起来十分年轻,然而――
望之不似人君,就之而不见所畏焉。
与其说他是一个执掌一国的君主,倒不如是个书生、先生、富户……谢涵从小见着不觉得如何,只是在楚四年后回来再见,便觉对方过于文弱而少威仪。
等这次见过梁公和另一个世界的雍王霍无恤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三人一同站起,这时齐公却忽然对站在中间的谢涵冷冷道:“没叫你起来,跪下。”
谢涵一愣,却也即刻跪下。
谢浇给了谢涵个幸灾乐祸的眼神,狐源道:“君上,缘何责罚三公子?”
“爱卿不要替这目无尊长的东西求情了。”齐公出手制止狐源接下来的话。
谢涵叩头,“孩儿不明,恳请君父示下。”
“哼。”齐公指着伏在地上的人大骂,“我以为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总算知道好学跟着狐卿去出使梁国想长见识了,没想到竟然是做错事了,没胆躲起来。我齐氏怎么有你这种没担当、没胆子、没孝悌的子孙。”
他一把摔下手边陶瓷茶盏,茶盏在谢涵手背上四分五裂,碎瓷片混着茶叶热水砸在皮肤上,带起几道血痕和一片红肿。
谢涵蜷了蜷五指,微微低下头,重复道:“孩儿此去确为长见识,不知君父所谓何事,恳请君父示下。”
“呵,到现在还嘴硬。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什么样的娘养出什么样的儿子来!”齐公甩袖怒道。
这话真是太重了。但显然谢涵已不是第一次听,他只是趴着任手上的热水一点点冷却,第三次重复:“孩儿不明,恳请君父示下。”
座上原本冷着脸的谢艮也有些不忍了,“君上,不过小事,不必如此。”
他这一开口,谢涵眉心一动,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却又觉得不可理喻、不能相信。
但是,下一刻,谢漪便坐实了他的猜测,“叔公,您是好意,可好意也是要分人的,三哥未必领情啊。您从小待我们兄弟几个就好,可三哥有一点承情了么,他但凡有一点承情就不会对您的家宰动粗了。连老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当时更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我看了都不忍心啊!”
这是极浅薄的挑拨,只是连邬伺候了他一辈子,想起对方,谢艮也忍不住再次冷了脸色、耷下眼角,“我现在是老了,不中用了,连家老都保不住,要被人鞭打至死啊。”
谢浇本是对谢涵现在的狼狈偷乐着的,一听谢漪开口,立刻就乌鸡眼儿了,“哈呀,四弟你也好意思说人家,你之前当街鞭打我的门人,眼里有一点友悌了么,至少三弟还知道有我这个长兄,你眼里有个屁啊。”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我哪里不敬兄长了?只是大哥你门下强取豪夺被我撞见了,弟弟怎么能当没看见?大哥也该约束约束门人了,还是这些都是大哥教的?果然物以类聚么?”
“物以类聚?四弟你好歹和大哥我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话你也说的出口,真是要笑掉我的大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