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子这是虚火上沿、热迫血行……”老太医看着谢沁脸上绯红一片,搭脉只见脉率直追一百八,虽然奇怪,最后还是抚着胡须开了一通清凉泄火药。
苦寒苦寒,清凉药多味苦,谢沁对着那黑不溜秋的药汁欲哭无泪。
而已经知道胞弟“并无大碍”的谢涵则安心地出了宫门,来到一闹市中,找了间四进的院落进去。
敲了敲门,无人。
短短时间内,他已经了解清楚了。豫侠是郑人,家有薄田,父母俱在,有兄弟二人,孤身入齐已有三年,先做的狐源门人,后成了田部吏,始终未得重用。
观对方今日言行,怕是已经对齐国失望,要另觅他处了。
唉,狐相日理万机、锁事繁多,无瑕顾及门人,导致这样一个人才被埋没了三年啊。
谢涵叹了口气,在人门边柱上靠着,希望对方没那么雷厉风行已经收拾好包裹走了。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色漆黑。
他打了个哈欠,来回走了几圈驱了驱夜里寒意。
终于见一人踏月而来,谢涵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去,“豫侠!”
“公子涵?”豫侠似乎十分吃惊,“公子来这里有事?”
“有事。”谢涵点点头,微微一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豫侠摇了摇头,“太简陋了。还是青草地好些。”
这得简陋成什么样啊?谢涵依旧笑得温文,“也好,幕天席地、对友观星,人生乐事也,当浮一大白。”
他自然地盘腿坐下,从身后草地里摸出一坛酒来,又往袖子一掏拿出一对青玉酒杯,拍开酒坛,倒下美酒,酒香四溢,微青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莹莹光泽。
他笑吟吟举起一杯酒递给面前的人。
豫侠:“……”他抽了抽嘴角,接过酒杯,掀开衣摆,在谢涵对面坐下,“公子准备得真齐全。”
喝完,他咂巴了一下嘴,“好酒!”
“梁国明酒坊烧的神仙醉。”谢涵放下酒杯,刚想抒发点什么情怀。豫侠一把抓起酒坛,“酒要这么喝。”说着,他举坛便饮,有晶莹的液体顺着他嘴角滑下浸湿胸前衣裳。
“给!”喝了一大口后,他举着酒罐递到谢涵眼前。
谢涵盯着还留着对方唇印的罐沿顿了一会儿,接手间转了个角度,也喝了一大口。
两人就这么分着喝了一坛六国最有名的烈酒,谢涵觉得身体里像有一把火烧着似的,脑袋都有些不拎清了,豫侠还脸不红气不喘没事人一样。
“好了,酒也喝完了,现在豫侠不只欠公子一个人情,还要再加上一坛酒,公子有什么事直说罢。”
像有一阵狂风飙过,不拎清的脑子立马清醒了。谢涵:“不知豫兄可是准备离开齐国?”
他单刀直入,经过刚刚一段和白天之事,他已很清楚,和对方说话,打机锋、论含蓄,都是没用的。
豫侠点了点头,“不错。我刚刚就是出去准备了一下公事交接、通关文书,明天一早就走。”
虽然早有所料,谢涵心还是一沉,“三年时光,如此白费,豫兄不觉得可惜吗?”说着,他站起身,肃身正色,长长一揖,“我所来,是请豫兄留下的。”
“不浪费,这三年学到了很多东西。”豫侠亦起身,还了谢涵一礼,“现在贵国国君不收容,我自然该离开。”
他一口“贵国国君”,已是要和齐国斩断一切的样子,谢涵上前一步,“君父只是一时没看到豫兄才华罢了。”
“不是一时,是一辈子也不会看到。公子心知肚明的。”豫侠直白道。
这句话,谢涵无法反驳,他抿了抿唇,“那豫兄以后有何打算,要去哪里呢?”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言下之意,就是还没想好了。谢涵忽然抬头直视对方双眼,“那豫兄觉得在下如何?”
豫侠看了谢涵一眼,“公子很好。可公子只是公子。”
谢涵抽出腰间长剑,横剑一递,“我虽只是一个普通公子,却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豫兄的手当是一双握剑的手才对,我可向须老将军举荐豫兄入军营,不知豫兄可愿?”
豫侠眼中陡然射出一阵光彩,却极快地褪去,他摇头,“齐公非良君,在齐国为将还不如在他国为兵。”
谢涵面色一变,声音冷了下来,“足下未免太以偏概全了。君父万乘之尊,恐怕还轮不到足下品头论足,齐国泱泱大国,也不是等闲国家可比拟的。”
“随公子怎么说。”豫侠看了看天色,“公子恩惠,改日必报。”便要去开门的样子。
“豫兄当听过一句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谢涵冲着对方背影喊道:“豫兄何不给自己一个尝试,给我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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