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就仅仅只是一个问题,依旧的,威尔没有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任何不耐烦是责备的情绪。正相反,他平静地像是在问2+2等于几这个问题。
“等有需要的时候我就这么说。”威尔有些的恹恹的。
“但现在没有这一种需要。”慕柯又看了一眼阿比盖尔的脸上渐渐恢复的血色,缓步走向威尔,“你没有犯错,无论是对我,还是对阿比盖尔.霍布斯。”
威尔朝沙发里缩了缩,“如果你读了报告,汉尼拔还给你讲了细节的话……我杀死了阿比盖尔的父亲。”
“你的职业允许你这么做。”
“但我的确杀了他的父亲。她也差点被杀死。”
慕柯在离威尔一尺远的地方停住了,无论是东方还是西方的地狱对于人类灵魂生前的功过有一套相加减的计算法则,但是从道德与情感方面来讲,加减法则并不适用,“你不能在这上面做加减法。”
“是啊。”威尔在一阵沉默后,突然发出一句急促的嗤笑,“法官从来没有给那些义警杀手们一个无罪释放。”
“这是一个举例,但绝不是一个正确的类比。”慕柯说,“丢掉这些想法,你会有一个好梦。”他顿了顿,补充道,“至少梦里不会有雅各布.霍布斯的鬼魂。”
他会处理好雅各布的灵魂。
病床上传来的突然急促的呼吸声打断了威尔接下来想说的话,阿比盖尔裸露在外的插着针管与监测仪器的手胡乱地摆动,威尔猛地站起来,看见阿比盖尔脸上露出挣扎而痛苦的表情。
慕柯返回阿比盖尔的床前,单手压住了她的手,另一只手掌抚上阿比盖尔的额头缓缓注入一股灵气,驱散阿比盖尔脑海中的梦魇。
“别害怕,这只是另一个梦。”
威尔第一次听到慕柯如此的声音,他不知道这句话是给谁的。
阿比盖尔不再胡乱地摆动手臂,只是纤细的睫毛不住地颤动,眼皮下的眼球无序滚动着,似乎将要睁开。
威尔说:“我去叫医生。”
慕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在女孩儿冷静之后,他就松开了阿比盖尔的手。
阿比盖尔正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睛努力的适应着光源,视网膜上只有一片模糊闪烁的景象,让她的大脑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自己的床边。
慕柯思绪复杂地看着阿比盖尔的那双蓝色的大眼睛,他看到了阿比盖尔梦魇中一晃而过的场景,他的父亲雅各布.霍布斯正在教导着她如何处理猎物——如何将一个女人开膛破肚,然后将她的每一部分都完美的利用起来。
他在医生进入病房给阿比盖尔进行检查的时候独自离开了。
但威尔默默守在一旁,等到医生结束了所有的检查之后,阿比盖尔终于注意到了他。
威尔感受到那道强烈探究的目光,他站在阿比盖尔的床尾,想着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就和阿比盖尔说话,阿比盖尔现在不适合看到任何当时的案发现场有关的人。
但他就是没有离开,即使阿比盖尔的下一个问题几乎让他感到恐慌。
“我是FBI特别调查员,威尔.格雷厄姆。”威尔想办法介绍自己。
“我记得你。”阿比盖尔怔怔地说,“你杀了我父亲。”
“我家的一只母狗怀孕了,现在马上要分娩。但我来不及带她去医院,我一个人很难处理。”电话那边的背景声里,还有几丝低低的犬类的呜咽和爪子抓挠墙壁的声音。
威尔还没有完全结束他的话,慕柯就回复道,“我现在可以赶过来,给我一个地址。”
间隔了几秒钟,只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威尔才回复了他家在沃尔夫查的地址。
慕课开始起身往外走,看了一眼表上的指针指到了十一点钟,“我可以在三十分钟之内赶过来。你家还有几只狗对吧?你把它们分开了吗?”
“我把莉亚放到了单独的房间里,她自己从柜子上摔了下来,前腿可能骨折了,她本来还差一周才会生产。”
“我会带药来,别担心。先帮她侧躺着。”
慕柯手里拿着手机路过他选定的目标时,因为服务生端着盘子从两人中间穿过,他侧身避开了服务生,握着车钥匙的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在空气里画了一个符。
但他并未因此停下脚步,当他走到酒吧门口时,身后传来了人体重砸在地上的声音,手腕上的玉葫芦亮起了微弱的光芒,慕柯推开门去,寒风呼啸着闯进来,卷向了那位看着自己的同伴突然倒地猝死而尖叫着的红发女人。
酒吧内因为那一声尖利的喊叫安静了一两秒,大家都转过头来,服务生被吓得抛开了手里的托盘,蹲下身小心而恐惧的试探了男人的鼻息,发现毫无生气之后,酒吧里骚动起来。
慕柯把这些事情抛在身后,这时威尔多问了一句,“你那边怎么了?”
“酒吧里的声音,”慕柯跨上机车,“先挂了。我很快赶过来。”
慕柯回家拿上药箱赶到威尔的家时,时间仅仅过去了二十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