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全家人都只当她回了一趟娘家。
“行了,没事别在这杵着,趁着空闲该翻洗的翻洗,我瞧着麦芒已经黄了,就这两日了。”沈婆子把何氏往外赶。
何氏从厨房出来,瞧大嫂已经不在院子里了,撇撇嘴,回屋抱着拆下来的被褥单子去河边洗。
刚走到院子口,瞧见一个人影往院门拐,忙让开身,瞧见了是三婶,冲着厨房喊:“娘,三婶来了。”
唐氏“呦”了一声,“辛亏没撞上你,洗被子去啊。”
“哎!三婶进去坐。”
唐氏虽然也是老太太,可和沈婆子的穿着打扮太不一样了,准确的说是和村里其他老太太都不一样。她穿着一身深青色的布衫,下身是藏蓝色裹裙,头发用头油顺的光亮光亮的,上面插了一根银簪足有一两重。走路不紧不慢,端着架子,一步一步的走进院子。
沈婆子从厨房里迎出来,手在裹裙上擦了擦,瞧见对方这副模样,暗暗就撇了撇嘴,不过年不过节的,穿这么齐整是要埋汰谁,老了还出来卖骚,眼儿一翻,拍拍裹裙上的灰问:“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可是稀客!”
唐氏笑了笑说:“这不是要打场了吗?我就是来问一声,今年还和往年一样呗,和东升家的合着,二嫂家今年买了新地,那就先紧着你家先打。”
沈婆子眉眼望天,心中冷笑,这时候知道来巴着她了,前几日吵架的时候难听话可没少说。她淡淡道:“不合了,儿子都分家了,哪还有咱们说话的份啊,他们有他们相好相熟的,想和谁合就和谁合,我是管不了了。”末了沈婆子又补了一句,“这事早前不是说定了吗?”
唐氏的脸也拉下来,不是很好看,但还是陪了笑,“二嫂,你瞧你,你记恨那天吵架的事儿呢?”
沈婆子笑着看她,“哪能啊,误会不都说开了吗?这事确实是早定下了,说好了,儿子分家,我和他爹就不管事了,你们要是还没找到合的人家,那和咱家挤挤也行,就是怕老天不等人啊。”
唐氏没想到她这么好声好气好脸色的上门,对方依旧咬死不松口,想说两句狠话,又怕挂税田的事对方借着由头反悔,脸上又红又绿的难看起来,勉强扯着嘴角说:“那二嫂你先忙着,这事咱再商量。”转身之际,唐氏心里恨的直痒,因为这事,大嫂也把她怪罪上了,居然在麦收这个节骨眼上吵架,这一分,连老大家也得另找人家合场子,这不要命吗?
不提唐氏气哼哼的回去,沈婆子这回占了上风,心里把大儿子从里到外又夸了一遍,看着老大媳妇和几个孩子也格外顺眼。
晚饭的时候,做了蛋羹,何氏看在眼里想起了春武,以前不觉得,儿子不在家,突然就心里不平衡起来。一碗蛋羹,大嫂家四个孩子,她家一个孩子,怎么想都觉得亏了。
特别是分了家后,这鸡和蛋可都是她家的!
明日开始抢收麦子,沈老头交代儿子们都早些睡。
饭后回房,何氏拉着沈成定抱怨,“我怀了孩子一天到晚的干活就算了,咱就投的这个命。要是吃喝一样我也不说啥,几个孩子啥事不干,倒时不时的有口鸡蛋吃。按说分家了,以前娘存的鸡蛋就不说了,鸡现下的蛋难道不该给咱们?”
沈成定眯着眼假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不就是一两个鸡蛋吗?值得几个钱,再说了,文儿不也吃了吗?”
何氏气他脑筋不转弯,推了他一把说:“文儿能吃几口,大嫂家四个孩子,一人一勺,一大半就没了。咱和大哥家不能比,大哥有爹娘帮衬着,大嫂又接了手艺活,你想想,一个月一百文钱,二十文钱一斤的肉,你算算可以吃多少天啊……咱有啥,就靠着鸡蛋卖钱了,以前娘啥时候这么舍得,那鸡蛋看的跟眼珠子似得,现在是吃别家的心不疼……”
沈成定瞧她越说越不像话,猛地睁开眼睛凶她,“叨叨个没完了是不是?!”
何氏耷拉着眼角,不服气的哼哼:“我又没说错……你看着吧,往年麦收还能有顿肉吃,今年,就可劲的吃鸡蛋了!”
沈成定翻了个身,不再理会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