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惊道:“是姐姐的珠子!”
曾景川淡淡道:“六少说,这是小姐的东西,现在物归原主。”
“他呢?”她不知道自己隐隐的在盼望着什么,却还是不禁脱口问道。
“如今府里诸事繁忙,六少不便脱身,还请小姐见谅。”
“如此,谢过先生了。”白木的脸上维持了疏离的浅笑,恰到好处而不显刻意,她忽然似乎想起些什么,又道,“先生现在为六少做事吗?”
曾景川微微一笑:“曾某,为沈家做事。”
白木从他眼底看到了一丝落寞,他唇边勾起的弯弯的弧度,是苦笑。
她怔了怔,浅笑着正要回话,长廊上传来一声清脆爽朗的笑声,像雨水滴在琴弦上,落在砖瓦上,打在芭蕉上,悦耳至极。
“景川,原来你在这里。”
一条白色的小狮子狗跑在前面,短短的尾巴摇个不停。跟在它后面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十六七岁的样子,上身穿了件白色的套头毛衣,下身一条紫色的西服裤,一件银灰色的短大衣,脖子上系着条红色的围巾,一头短发蓬松的覆在耳际额前。一副标准的西洋时髦女郎装束,但是很美。
小狮子狗跑到曾景川脚下,蹦起身子伸出爪子挠着他的裤腿,嘤嘤的发出些细不可闻的声音。时髦的女孩儿跟着后面挽住了曾景川的手臂,抬头看着他,眼神清亮,微翘的睫毛纤长而浓密,有些撒娇道:“怎么一早上都没见着你,我找了你好久。”
曾景川将她的手从肘间抽离,向后退了一步,低垂了眼。
那女孩儿跟着他向前进了一步,正待说什么,曾景川又向旁边跨了一步,抬起头对白木笑了笑:“白小姐,还未介绍,这是七小姐。”
女孩儿却是皱了眉:“我有名字的。”她又转过身,如墨的眼睛看着白木,笑意盈盈,“沈耘仪。”
眼前的女孩儿微微笑着,嘴角浅浅的上扬,卷翘的睫毛下似有碎金闪烁,那双眼睛像极了桥下碧绿幽深的湖水,也像极了沈楚深邃幽暗的眸子。
白木也笑了,颊上现出一颗小小的梨涡,仿佛微风吹过湖中浅草,化出一池轻柔。
沈耘仪不等她回答,便啊哈的笑了一声:“白小姐?是六哥的朋友对不对,我知道你。”
白木嗤的一笑,伸出手去:“沈小姐,幸会,我是白木。”
沈耘仪也伸出手和她握了握:“在学校里面,都是喊我密斯沈的,白小姐是六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叫我小仪就好,景川,你说是不是?”说着又挽住了曾景川的胳膊,甜甜的笑着。
和她的大方娇俏相比,曾景川却是有些局促,轻轻摇了摇头道:“小姐,外人面前,不要这样胡闹。”
沈耘仪眉头一蹙,抽回了手,从地上抱起小狮子狗,嗔怪道:“你总是这样,我没有名字吗,成日里就只会小姐小姐的。”又对着白木淡淡道,“白小姐,失陪了。”说罢转过身快步走开了。
曾景川歉意的笑了笑:“白小姐,实在不好意思,七小姐她……”
白木摆了摆手,“麻烦先生替我向六少道谢。”又笑道,“你快去吧,七小姐怕是生气的紧。”
“白小姐客气了,我,先走了,还请见谅。”曾景川略有些手足无措,慌张的说完话,便快步的走了。
白木见他脚下渐渐快了,不多时便追上了走廊拐角的沈耘仪,他喊了一声“小仪”便拉住了她的手臂,沈耘仪甩了他的手气乎乎的,两人拉拉扯扯越走越远。白木掩了门,坐回了桌边。
阿圆抢过她手中的盒子,一把打开:“姐姐,是那颗妖魄的沉香木珠,原来真的是六少拿走了。”
白木伸出手从盒子里拿出珠子,纤指如葱,柔嫩如玉。
“他……”
一道白光自她指尖发出,犹如鸾鸟腾跃九天,气势如虹。平静的屋里起了轻风,窗帘微动,床帐轻飘,她的头发也随着风四散,门前的一盆绿叶沙沙的响着,是沉香木感知了元魄。
白木只感觉到掌中的木珠在微微震颤与她相呼应,似乎有一滴清流自手心缓缓注入自己的心扉,流淌进身体里,融入到血液中,沿着周身的经脉游走。所经之处灼热与冰冷两相纠缠,体内有什么似是被点燃一般熊熊燃烧着,沸到极点又倏的化为清凉,重新注入七经八脉,犹若冷冽的泉水。
她陡然一个激灵,体内再无异样,却能感受到五识更明,她听得到远处果园里树叶跌落在地的声音,听得到已经走远的曾景川喃喃的喊着“小仪”,听得到沈耘书走的快了发出的微微喘息,每一处细微的响动,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这一魄到此时,才是真真切切的回到了她体内。她取下项上的红绳,双手合十低声念了诀,便将那一颗珠子穿了上去,打了结,又重新戴回颈中。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道:“阿圆,我们去看看沈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