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一周,顾言抒接到一个来自异国的电话,是席昭的。本文由 首发
“喂。”
“小婶婶。”那边口气不甘,像被按着牛头喝水,顾言抒露出一抹微笑,在饮水机前取了一纸杯水,慢悠悠地呷了一口,“乖侄儿。”
“哼。”席昭的口吻凶狠起来了,“顾言抒你休想占我……嘶,真下手啊。”
她听到一声有趣的闷哼,止不住花枝乱颤,“哎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国?你的学业还没完成,伊莲娜女士是什么意思?”
“我母亲的意思现在不重要了,我一定是要回国的。对了,你让陆九襄赶紧走,他都在我家赖了三天了,高级碰瓷儿的,气死了人了。”
顾言抒偏过头,侧脸夹着手机替自己套上鞋,“他还说了什么?”
“占我便宜呗,顾言抒,你也要我给你当花童吗?”开玩笑啊,他席昭毕竟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臭小子。”头又挨了一记。
顾言抒听到电话里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唇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不过——花童?
这是结婚才会有的,顾言抒之前冲动之下直接拉着他扯证了,后来发现陆九襄没有举行仪式的意思,她也不大好意思问,更何况这段时间里麻烦事接踵而至,她更加没有机会开口。
可是——
如果她说了,他会满足她吗?
这个电话挂断之后,顾言抒默默念叨了一会儿,才想起今天有一场面试,她打扮得美丽端正,擦了点淡粉,抱着简历出门了。
艳阳天下,馨园万物复苏,桃花灼灼盛放。
她摘了一朵摆在花圃外的一方白色木桌上,才悄悄地溜走了。照例陆思齐是会来这里小坐的,拾起带露的鲜花露出欣然的笑。
“婚礼在七月份,九襄准备得太早了。”
刘嫂笑得神秘,陆思齐又说道:“不过早些也好,他这一辈子,大约也就这一次。说到这里,我比他有福气。”
他结过两次婚。
这话里多多少少是有点怅然若失的,刘嫂的笑容随之停在了眼角。
她没有忘记,在顾枫晴之前,有一个人曾经做过这里的女主人。她的眉眼像极了顾枫晴,可惜气质稍逊一筹,算是陆氏的合作伙伴,酒会上见过几次,碰巧女方的父亲有意搭这条线,更碰巧陆思齐被数度拒绝之后,觉得除了顾枫晴这辈子和谁结婚都无所谓,既然女方有意,他就陪她。
于是两个人走入了婚姻的殿堂。
可是不全的真心终究是会产生摩擦的,她不能信任陆思齐,日复一日,猜忌和怀疑越来越重。她不能解释,因为他自己都清楚,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顾枫晴,他一直觉得是时间问题,可是后来被妻子点破,根本不是,原因是他从来就不肯努力。
他不试图忘了她,所以也不曾忘过。
后来绝望了,妻子说:“陆思齐,我已经走不下去了。”
他提了离婚。
本来该和平友善地离婚了,然后一别两宽地发展下去,只是女方却出了车祸,昏迷不醒地在病床上躺了几年。陆思齐便一直陪着她,那几年,顾枫晴和他身处同一个城池,他一次也没找过她。
妻子终于没有撑过去,两年后香消玉殒。
陆思齐从颓梦之中醒来,他终于硬起心肠,他决意忘了顾枫晴。不管如何,这样也算对所有人都有一点补偿和交代。
适逢陆九襄回国,他将陆氏的摊子抛了出去,他累得早已无心打理一切。
可是顾枫晴却找到了他,那天在t市最著名的景点,那是一座大桥,身后车流如水,顾枫晴带着一顶深蓝碎花的太阳帽,手恣意地扶在白色栏杆上,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手。
她一抬手,一微笑,问他:“陆思齐,有意向续弦吗?”
陆思齐故作冰冷,“没有。”虽然,只要她开口,他也不会说不,在顾枫晴面前,他从来就不知道拒绝两个字是什么模样。
顾枫晴“哦”了一声,看不见半点失落,海风吹开她柔软如藻的长发,被帽檐遮不住地与墨蓝色丝巾交缠在风里。
她拨了拨发,笑着说:“我遇到一个人,很喜欢,可是他不要我了。陆思齐,我想和你试一试,如果你不是言不由衷,我们结婚可以吗?”
他长久地沉默,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回答:“好。”
可是那句话成了他心里的结。
原来顾枫晴也是会喜欢上别人的,他一直以为,她对谁都不会动心,她累了倦了,受伤了,而自己,也永远愿意包容她。
只是他没听出来,顾枫晴很少骗他,那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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