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的话音刚落,一阵刺耳的尖叫就从敞开的大门外传来,不知哪个修女竟叫得活像被撂到了案板上的老母猪,要多惊魂,有多惊魂!
“啊!”
永灿张开嘴,压抑地叫了一声,他显然已明白过来了!
随后,他甩过头去,怔怔地看住了两米开外的那个空荡荡的洞口。
之前,一直站在那儿发呆的蓝爵和缠着小哥哥的路遥都不见了,而一阵低回盘旋的夜风刚巧透过敞开的库房的小门,阴嗖嗖地吹了进来。
永灿飞快地爬过去,在洞口前站起身,朝通往钟楼的那段阶梯形的墙体看了一眼,上面的门关得紧紧的,锈蚀的铁划上积了一层灰,显然好多天没人碰了。
他回头看了楚凡一眼,那神情绝望极了。之后,便撒开两条细瘦的长腿,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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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凡抱着陶然冲出库房的时候,院子里已乱成一团。
三个修女齐声的尖叫划破夜空,在天主堂石像林立的院子里回荡,像极了群魔的嘶吼——另外两个大惊小怪的女人,显然是被前一个歇斯底里的发作引来的。
至于夺门而出的司机,和捂着屁股一瘸一拐跟出来的神父,一看到院子里的情景,也顿时面无人色了。
向来胆小如鼠的神父差点昏了过去,要不是圣堂门前的那根柱子搭救了他,身高一米八几的这个老男人肯定已从五级残破的台阶上滚下去了。
楚凡看到永灿正蹲在库房外的那条走廊上,隔开院子的那道石灰墙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破洞,这些都是早年激进的红卫兵的杰作!
透过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永灿瞠目结舌地看着院子里的混乱。
不久前的蓝爵和路遥,显然是从上面那个半米见方的窟窿里爬出去的。
陶然用两只小手死死抓着楚凡的衬衣,仰着一双泪水涟涟的大眼睛无助地望着他,分明是在请求哥哥不要过去!
楚凡的双脚也像灌了铅似的,沉得根本挪不动。
他当然看到了那一道道透过破洞,漏进走廊里的明媚月光——今晚的月色怎么如此明洁、透亮?仿佛挂在夜空之上的是一盏巨大的琉璃灯!
永灿转过头来,楚凡惊愕地发现,这个往日总是挂着满脸明朗笑容的孩子,此刻竟然在哭。
他的脸白得仿佛透了明,那绝不是月光在作祟……楚凡感觉得到他满心的凄惶和恐惧,如果不是刚刚看到的画面太过恐怖,又太令他心碎,又怎会如此呢?
冲着楚凡摇了摇头,永灿的脸上就挂满了泪珠儿。
他实在不敢,更不想让楚凡看到那画面,他深知这位哥哥对于每一位弟弟的爱都是那么的深刻而又炽烈,他们就仿佛他心脏的四个面,任何一个人受到了伤害,哪怕再微不足道,再不可避免,都足以叫他痛不可当,或丧心病狂。
可永灿的阻拦倒像为楚凡解开了身上的魔咒,他竟不自觉地迈开步子,一步步向那面破烂不堪的石墙走去。
怀里的陶然先于楚凡朝那面墙扭过头去,墙上有个碗口大的破洞,刚好与他的视线平齐。
当他从那儿望出去,毫无防备地,就将院子里的那一幕看在了眼里,强忍已久的小男孩终于发出了一声足以撕裂所有人耳膜的尖叫!
楚凡刚将墙外静静沐浴着月光的两个孩子看清,猛然涌出的冰冷泪水就将他的视线模糊了。
那哪里还是什么孩子!
如水银般的月光照在两头幼小的怪兽身上,竟将每一根长长的毛发都勾勒了出来。
一头是遍体华贵的纯灰色,一头是积雪般的纯白,而他们的眼睛,那仰望着当空一轮巨大圆月的光芒四射的眼睛,竟都是妖绿色的!
它们都张着嘴,嘴角两边露出了两颗手指长短的獠牙,尖利、闪亮、凶猛,令人想起远古的蛮荒与血腥。
一声声低沉的嘶吼回荡在他们的喉咙里,震颤着整副胸膛。而它们的双手跟双脚——那已再不能称其为“手”或“脚”了,分明就是一模一样的利爪!
一根根又长又弯的指甲隐藏在并不浓密的长毛里,就像一把合拢在一起的利剑,令人一望下,便会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