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平江城,带了冬天的冷意,虽说比汴梁要暖和得多,但适应惯了宜人气候的昱王府上的人还是猛然觉得冷了,各个紧添了冬衣,缩着脖子藏着手。这日清晨,看门的刚把院子里的落叶扫干净,正准备开门,就听一阵微弱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见是一个*岁的孩子哆嗦着瞧他,嘴里问道:“昌克赤在这里么?”
看门的听不懂,见他衣衫褴褛,以为是讨饭的,便挥手赶他走。却见他一把上前抱住看门的大腿,嘴里嚷着:“听人说,就是你们牌子上的那个字,找到这个字就找到昌克赤了!”
看门的一听这话有点意思,弯腰叫他指指是哪个字。这孩子立刻将手指向那个大大的“昱”字。看门的不敢作主,忙进去报给了人徙。待人徙一出来,也不认得,却见那孩子仔细看了她半晌,突然笑着说:“你一定认识我昌克赤!因为她跟你长得一副样子,像女的!”
人徙上前把他拖到院子里,正遇见从各院巡视回来的流月。那孩子一见流月,挣开人徙的手抱住流月的大腿,哭着道:“昌克赤!不要再丢下溪源!”
流月吃惊地弯下腰搂住他道:“你这小犊子!那么远跑来非要跟着我?”
他们说的是女真语,旁边的人通听不懂,等安抚住这孩子,才听流月讲了讲经过。
溪源自打跟着流月进了军队,就因为小一直被安排到伙房烧火帮忙。流月一直升官的时候,他还是在烧火。及至流月要来找人徙的时候,他非要跟着,但是流月觉得危险就把他留在了原地。没想到这孩子从金营里跑出来,一路流浪一路问一路找,他只记得他流月叔叔要去苏州,要找一个什么王,进了苏州境内才问出了那个“昱”字。从金国经辽国再到这里,他整整流浪了四个月!还好他是个孩子,跑来跑去像个乞丐,没人理,否则还真活不到这时候。
听完以后全府上下都唏嘘,人徙和流月便要留下他,更何况其非一见,就搂着哭个不止,简直成了孩子的娘了。溪源满脸是泥,大眼睛却转了一转,停到人徙身上,走到她面前行了个女真大礼——单膝跪地,左手扶膝右手下垂,低头严肃说道:“既然昌克赤归你管,那我也归你管,长大了,我替你打仗!”
这一句话夹杂着女真语和汉语,众人忍俊不禁,人徙也笑着答应了他。可这孩子后面的一句话却让人徙命流月把他提溜到了桌前用点心堵住了他的嘴。
只见溪源在流月其非人徙身上巡视一遍,突然得意笑道:“你们会靠我养活的,因为你们生不出孩子!”
人徙每日仍过着深夜枯坐和清晨起来恍惚地开始一天的日子,流月渐渐看不惯了,一日说道:“你这样不行。虽说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但如此你身体会坏的。你也说了,一直有人想要你的命。你这副身板,有什么事全靠我给你顶着?那我这总领当得也太累了。”
人徙看她一副牢骚的模样,知道她心里是为自己着想,便笑着答道:“依你说,该怎样?”
流月对她上下打量一番,二话不说把她领到后院一片土地上,指着地一块石头道:“搬起来。”
人徙不解其意,只得上去搬。那石头有脸盆一半大,人徙吃力地搬起来,依流月的意思举过头顶,胳膊直打颤。流月轻轻在那石头上又摆了半块砖,人徙立刻支撑不住把石头掉在地上,砸到自己的脚,抱着脚直叫。流月笑个不停,半日才说从明日起她就要练这个,在女真族里称为“举重石”,是拿弓射箭的基本功,想拉开各种重量的弓,就要先练臂力。人徙近日老神思游走,将上进之心丢了个*,听她如此说,便立刻咬咬牙应了。
于是从第二日到以后的每日,每个天未明的清晨,一向起早的流月便窜到她房里把她揪起来,如果揪不起来,便老是捏着嗓子喊她“徙儿”,一下子人徙就会坐起来,屡试不爽。揪起来之后便被撵到外面跑步,然后是举石,一定要举到胳膊再也抬不起来才准吃饭。没三日,人徙胳膊就不会动了,可流月仍说能举多重举多重,将这期间过去,就好了。人徙本叫苦不迭,但发现每日强迫做运动之后,往往累得沾枕头就着,心事也离她远去,便一直忍耐坚持着,流月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王府上下见他们王爷居然什么都听属下的,难免不平,可还未发点牢骚,就被人徙也弄到后院举着石头跑步,弄到王府过几日就有人各种各样的姿势举着石头在院里跑,遂成一景。
流月简直把人徙当她的兵来待,她所辖制的士兵,全部被迫丢掉了在这花柳暖风之地享福的想法,必须整日重复枯燥的操练,因为惩治他们的是最简单也是最残酷的方法——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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