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松开一般,他吐出一口气,伸手把她抱住了,“对不起。”
“昨天我去晚了,对不起。”
男人脸埋进她的颈窝,百里汐傻傻道:“为什么要道歉?”
寂流辉把她搂紧了,薄荷药草的味道若有似无。
百里汐复又呆呆问一遍:“寂流辉,你为什么要道歉?”
她忽而有点想哭。
莫说一千个美少年,天底下所有美少年加起来。
也是填不了心口那个洞啊。
江衡一身喜袍,眉目张扬俊美,倒是和宅子里四处盛开得鲜红蔷薇花相称。
喇叭唢呐,锣鼓喧天,殿堂门帘上的大红花格外喜庆,喜堂里各大家族汇聚一堂,百里汐赶过去的时候新娘子已经到了,披霞凤冠,嫁衣是精致的黄金丝和翠绿鸟羽线刺绣出来的凤穿牡丹,美艳不可方物。
百里汐不得不承认,江衡是个奢侈而讲究的人,新娘子的嫁衣穿金戴银,却雍容美丽,不见半分俗气。
她披着红盖头,那盖头上也绣着漂亮的花纹,价格不菲。
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本尊,百里汐这是头回目睹婚礼,在一旁大呼小叫,鞭炮噼噼啪啪炸响,百里汐挤在后面堵着耳朵听见旁边不知哪个门派的窃窃私语。
“这回总算是晓得了,原来是风家千金。”
“风家千金,那是什么?”
“就是当年被皇上满门抄斩的风家啊,这是唯一逃脱死罪的小女儿,这么多年过去,都长这么大了,江阁主不愧是江阁主,真是好手段。”
百里汐在一旁听得稀奇,如今世道她是不懂的,连皇帝换了没有都不晓得,连忙道:“说来听听?”
那两位修道弟子看到红衣女人笑眯眯的脸,又见到她身后的青袍男人,整张脸都白了,匆忙低头行礼后不知挤到哪里去。
百里汐只好转头对寂流辉道:“你看,你又把人家小晚辈吓跑了,你说说这江阁主怎么就好手段了?”
寂流辉盯着喜堂中央那对新人,淡淡道:“风家世代御医,代代忠良,当年风家冤案因崔丞相一家惨死迷案而真相大白,皇帝心愧,江阁主主动迎娶风家孤女为妻,在皇帝眼里是风家孤女正好的去处,替皇帝缓解心头愧疚。”
百里汐立刻了然,这大腿抱的,委实高端。
寂流辉道:“此事与你有关,你不记得了?”。“
百里汐连忙伸手:“皇天后土为证,我从来没有做帮朝廷抄什么风氏全家的事儿……咦,等等。”
崔丞相这个名字,有点印象,死在她手里的似乎有这么一个人。
百里汐恍然大悟,猛地抬头瞪向新娘子。
“……哈?”
那头主持人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新娘子拜身时,百里汐发现突然有一抹金光闪现在她袖口!
她的手中紧紧捏着一根金簪,金簪用宝石和翡翠装饰,美丽华贵,而她的金簪并未刺向与她对拜的丈夫,而是后退一步,猛地压在自己的脖子上!
众人大惊。
随着她的动作,红盖头滑落在地面,露出女人精致娇美的妆容和秀气苍白的面孔。
凤紫烟。
百里汐心道:“果真是凤紫烟。”
“鬼医”凤紫烟,她还活着的时候,寥寥打过几次交道。因为南柯与凤紫烟相熟,而她又帮凤紫烟杀过人,正是崔丞相一家。凤紫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白道黑道的病人她照单全收,只要有足够的金子,好像死的也能被她掰成活的。
这样生活的女人,往往很不容易。
百里汐怎么也没想到凤紫烟和玉飞阁阁主江衡扯上了关系,还是非比寻常的关系。此时凤紫烟站着,反手握着金簪,正正对准自己的颈动脉表面的肌肤,她的眼睛无神地睁着,额间一枚血蝴蝶印记。
百里汐心头咯噔一响,这不是“蝶控”么?
江衡微微眯眼,神色镇定道:“紫烟,你这是何意?”
凤紫烟又后退了一步,像一只提线木偶,脸缓缓向堂外转动。
所有人的目光随之转动,齐齐望向门外。
殿堂之外,台阶之下,守卫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庭院正门口空荡荡的大道上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女人身穿鲜红的嫁衣,和凤紫烟一模一样的金丝牡丹嫁衣,头上盖着一模一样花纹的红盖头。
风吹过,她的衣裙在迤逦抖动。
她背后的天空,是黑压压的红,远远望去像是一大片被火光染红的云彩,再看仔细些才会发觉,那是蝴蝶。似千军万马。
赤红的蝴蝶,匍匐在女人肩头。
血红色的光芒漫过屋檐围墙,从四面八方倾泻进来,将这偌大丽雅的庭院宅邸淹没。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她的灵魂被我掐在手里。”
似乎眨了个眼,她已经飘到喜堂门口,如同鬼魅幽魂。
她身后的蝴蝶一并随之飞翔而来,在喜堂上空盘旋,然后纷纷散开降落,如同凋谢的血樱花瓣,洋洋洒洒铺满了屋檐栏杆,密密麻麻,令人心瘆。
蝶翼收拢,又时不时抖动一下,整片庭园像是被蒙上一层猩红的纱。
江衡默默看着女人,眼睛是冷的,嘴角却依旧带一丝笑。
“十年了。”女人轻轻道,“阿衡,我回来了。”
她一脚迈过门槛,裙摆下露出一点绣花的鞋尖,蔷薇花的刺绣栩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