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上午9时,超过一个营级的錵制导弹,在39号外周区一处户外课堂发生爆炸,死者28人,伤者6人,包括一名退休老教师,以及五名受诅咒之子。’
被带到一栋阴暗发霉的混凝土建筑物,莲太郎在门口等待。
抬起视线反复看了门牌上的文字几次,努力恢复与失落现实之间的连接,但是意识顿时散漫,思路干头万绪。
门终于打开,一名年约三十五到四十岁,手戴白色丁腈橡胶手套的警官现身,有气无力地对莲太郎做出招手的动作。
本来以为至少是由认识的多田岛警部出面,看来这里不在他的管辖范围。
莲太郎默默致意之后走了进去。
室内是大概三坪大小的混凝土房间。
照明昏暗,四周弥漫线香的气味。
房中放着大量覆盖白布的担架床,还混杂着夏天特有的酸味。
数量一共有二十多具。隔壁的房间似乎也有。
莲太郎很想大叫你们适可而止吧,这不可能是现实,立刻让我从这个愚蠢的梦醒来,回到日常生活。
他真的很想这样大吼。
然而无论怎么等待,恶梦都不见结束。
两眼无神的刑警以旁若无人的表情摊开双手:“嗯,你愿意跟着过来真是太好了,请你确认一下。”
说完之后立刻掀开杂乱的白布。
令人反胃的血腥味顿时扩散,莲太郎捂住嘴巴,死命闭上眼睛。
眼前的物体硬是送上一直逃避却无法否认的现实。
莲太郎领悟到这阵子大概会每晚作恶梦,死命咽下呕吐的冲动。
翻腾的胃过了一阵子才冷静下来,首先听到空调的运转声。
“可恶……竟然做出这种事。”
莲太郎压着嘴角不停摇头,缓缓问道,“那五个孩子……她们还好吗?”
警官对莲太郎递出橡胶手套,他自己也带着白色防毒口罩,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一边说道:“受了不轻的伤。应该是为了提高杀伤力,炸弹里有许多錵的碎片,好在那些孩子的生命力都很强,已经醒过来了,都在隔壁。”
隔壁……
莲太郎的心狠狠一揪。
看到往日的同伴惨死于此,那些孩子们该有多么可怜?
被这名看起来似乎对受诅咒之子并无恶意的警官提醒,莲太郎才终于反应过来。
“死者是没有身分证与户籍的受诅之子。请你协助证明她们的身份。”
警官的声音打断莲太郎的思绪,他转口问道:
“松崎先生呢?”
“喔,那个大叔啊。虽然没事,但是因为过度震惊昏倒了。”
莲太郎转头看着周围数量让人绝望的担架床,沉默接过橡胶手套。
这些物体过去都是自己的学生。怎么会有这种蠢事。
必须要采取行动,但是莲太郎本能地体悟到无底的绝望,动弹不得。
只不过如此的情绪,不多时又被无尽的绝望掩埋。
每当莲太郎掀开一次白布,就会见识到新的地狱。
莲太郎振作受到挫折的心,看向一边单手拿着资料夹的刑警,一一道出女孩的名字。
这个作业与早上点名惊人的相似。
只不过,往日那声兴高采烈的‘到’,再也不会响起。
犯下这件罪行的犯人,如今究竟有何感想。
是觉得很顺利而捧腹大笑?还是感到心情无比舒畅?抑或是多少有点自责?
但是……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饶恕你!”莲太郎默默发誓。
时钟长针差不多转完一圈,有如地狱苦刑的作业终于结束。
莲太郎十分疲惫,就连保持站姿都很不容易。
但是他还不能倒下。
拖着疲惫的身子,莲太郎来到了隔壁的房间,有气无力地推开门。
这里面是一张简陋的病床,一名看起来异常苍老的中年男人正躺在上面,挂着吊瓶。
病床边,齐唰唰地靠坐着一排女孩子,脸上的泪痕还没干,见到莲太郎走进来,又发出低声啜泣的声音,努力克制着,生怕吵醒病床上的这名老教师。
爆炸发生的时候,松崎老师也在现场,只不过似乎刚好避免了这场灾难,却也因为惊吓过度而病倒。
六双眼睛目目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莲太郎从未觉得自己有过这么弱小的时候。但是,又该怎么去面对这些孩子?
告诉她们自己会将罪犯绳之以法吗?
别开玩笑了,甚至连下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这时,背后的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
“莲……莲太郎?”虚弱的声音传了进来。
莲太郎回头看去,发现是延珠,她憔悴得不像样,眼眶哭得通红,脸上苍白面无血色。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医院陪着长门兄吗?”莲太郎的心狠狠一揪,她一直不想让延珠直面这些人心的险恶。
但是造化往往为庸人所设计,你越是逃避,它越是要凑到你眼前来,好似要将这天空彻底化为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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