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严世蕃似乎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严守一,将他迎入屋内。
严嵩端坐在书案后,沉声问道:“何事?速讲。”
严守一躬身悄声说道:“文渊阁小厮报,夏言聚集工部尚书、户部尚书、兵部尚书、左都御史到文渊阁议事,从侧听到的夏言的只言片语来看,似是要对河道有些动作。”
严嵩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起身从书柜取出一副玉镇纸,铺展开几页信纸,说道:“吾儿,来研墨。”
严世蕃小步走到书案旁,一副乖巧模样地认真研着墨。
严嵩一边从笔架上取下一支紫狼毫笔,一边对严守一道:“还有呢?如果只是这些,安排在文渊阁的人不会这么冒险送消息来。”
严守一再次躬身:“老爷英明。议事完毕后夏言单独留下了周用和王杲,几人在南阁详谈甚欢,不时有笑声传出。”
“笑声?”严嵩终于觉得有些惊讶,“人言道的铁面夏公谨也会笑?”
“是,据说夏言相送路迎和甘为霖时面如春风和煦。”严守一答道。
严嵩沉吟片刻,提笔如风,笔走游龙,不过盏茶功夫写成了几封书信,一一封装好,写上收件名姓,挥手抖落几下,让墨快干。
严世蕃和严守一都莫不做声地看着严嵩施为,不敢妄开口言。
严嵩招手唤严守一到近前,从怀中拿出一枚小巧的金色令牌:“守一,老夫交给你一项重任。这是严府供奉院的金令,找三名供奉以你一道,旬日(十天)之内,将此几封信亲手送到。”
严守一心下惊惊,过去自家老爷对严府供奉的调用都是讳莫如深,他知晓的最多不过是前几日派了名供奉去护卫少爷。立刻,严守一觉得手中拿的几封信件重如千钧!
严守一跪地拜伏道:“谨遵君令!”
严世蕃目送严守一快步奔去的身影,合上书房门,转身问道:“不知父亲又有何深招?”
严嵩横瞪了一眼,对严世蕃的打趣颇为不满:“吾儿莫要多问,问之不吉。”
严世蕃心中翻了翻白眼,但是还是恭敬地道:“父亲,儿子知错了!可是父亲,您方才训斥了儿子行事武断许久,只是不知父亲为何不在事先告知让玉族抽身是父亲的意思,儿子更不知晓父亲与玉族的合作之深已经不是儿子能够资格参与了。”
严嵩闻言,方才一直板着的面孔终于展露一丝笑意:“吾儿这是在怪为父了。为父且告诉你,玉族与为父谋着一番万万两白银的大生意,也是为父真正能够长久握持住宰辅之位做下铺垫。吾儿还是先专于江湖,历练一番再与为父深谋吧。”
严世蕃心知父亲这是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稚嫩,心下有些不服地道:“儿子明白,此次今月楼会虎头蛇尾,是儿子思虑不周,预备不力,消息不广。但是儿子今日之为仍然震慑了那些门派,接下来专注于兼并裂割掖梦山庄即可。”
严嵩淡然一笑道:“吾儿何时专注于眼前利了?”
严世蕃闻言顿感疑惑,思忖稍许,还是躬身作揖道:“请父亲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