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厮杀

寒光。

    卖酒的老翁正在往买酒人酒壶里打酒，可是他每打一次酒，酒洒了很多，这样折本的买卖不多，真正卖酒的人也绝对不会这样。

    炸油条的人，两根长筷子在油锅里翻滚，手工看上去虽然熟练，可炸出的油条也太过于齐整了，每根油条大小个头包括时间色泽也太过于整了，这未免不让人起怀疑。

    蒸糕点的糕点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可这糕点明明只有在大酒楼才有的，却偏偏出现在了这个不大而偏僻的古镇上。

    云吞没有什么怀疑猪肉白菜馅的，可偏偏他的价格，价格才三文钱一碗？

    赶马牵牛的他们的脸上虽然有风霜和皱纹，同样的黝黑，就连手也是布满老茧，但沈帅知道，这种脸色黝黑风霜皱纹绝对不是在风吹日晒雨淋下形成的。

    沈帅观察入微，他头一沉，低声道:“”“你们都看见了这些人。”人在点头。

    “他们隐藏在这已经在等待出手！”

    人又点头。

    “你数一下他们刚才准备出手的一共有几人？”这是沈帅对吴锡说道。

    “一共三十八人。”

    “你没有看错？”

    “绝对没有。”

    “他们的位置和打扮你可看清？”

    吴锡点头。五十人在行走。

    沈帅说的只有一个字。“好。”这好的意思是等待时机。行走的五十人等待时机对这三十八人出手。

    沈帅又命令道:留下四十人！

    四十人对三十八人。

    血的较量，命的博弈。

    棋局已开始，厮杀已在悄然进行。

    五月初三，苏州城。

    风吹。

    柳树低垂，枝叶如裁，白云作团，天新似洗。

    佛殿，佛依旧，佛祖庄严，伽叶微笑，天王威猛，菩萨慈祥。五百罗汉姿态异，三千揭谛相众生。

    不知是佛祖有心保佑，还是婉晴手下留情，刀虽然入胸口，刀锋却偏离胸口一刃未余，高玉成竟没有死，再他倒下去后伤口血竟缓缓没有流下去，高玉成又站了起来。

    他又想起了那夜，他不想想起，可又不自觉的出现在了脑海里。

    他怀中抱着婉晴，娇弱柔美的婉晴，世间仿佛只有两人，这是一种甜美，也是一种温香，准确的对高玉成来说，这是他心中的一份爱情，一份眷念。

    无论是谁都期待这样一份爱情。

    期待的这一份爱情一份眷念忽的化成了一柄刀刺入他的心口。

    伤口在疼痛，终究会结疤可内心的伤害呢？

    高玉成毕竟血肉之躯，强忍一下子，他又倒在了地上。他人倒在了地上他的头脑却因巨痛而清醒，他忍住巨痛，荒凉寺庙，寂静山林，他必须要走出去，必须走到城中，不然他就真的走不出去了。身受重伤，性命危急，他怎么能走了，他强咬牙走出两步血口噗的崩裂，血流如柱，不自觉的一声惊呼，惊呼未完眼睛一闭他又倒了下去。难道真的会葬身于此？能在葬此地也是有缘，在他眼睛模糊时出现了一个黑影。

    日已中午，人已困乏。人困乏，便是时机，时机一到，人已掠起，四十人掠起，三十八人再出手！杀手位置已暴露，时机又被占，杀与被杀刹那间位置互换，四十人朝三十八人出手，四十人身子不避不闪，迎上三十八人出手的利器，利器从动脉斜切直入，贯穿了他们的胸膛和喉咙，他们的胸膛和喉咙已被击穿，在他们倒下时，三十八人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微笑瞬间冻结，眼睛里充满愤怒，惊奇，恐惧。他们出手！他们以同样的方式出手，少年们以命换命，以血换血，四十人倒下的同时，那三十八人也随即同时倒下。

    血仍在流。他们未呼一声。

    多么悲壮的场景。

    悲壮惨烈的场景，侧目闭眼。

    咬牙，牙已有血，血已流到了肚子里，

    沈帅眼睛似乎有泪。吴锡忍不住的低头，他怕眼泪要冲出来。

    四十人倒下了，很快又有四十人补充上了。沈帅到底带了多少人？准确的说一百五十人，沈帅几乎倾巢出动。五十人先行，一百人随后，他们在哪，怎么来的，就连吴锡都不知道，因为这是一个绝密计划，绝密当然只有一人知道，那就是沈帅。

    沈帅道:他们还有杀手，他们还有陷阱。

    吴锡道:我们该怎么做？

    沈帅道:他们隐藏极密，要想找出来只有一试。吴锡看了看身后的五十人。

    五十人昂首。他们无所畏惧，只要一个命令。

    三十八名杀手倒下，还有一十二名在哪？

    江月楼起身离榻，走到窗户边。

    鹰隼立于窗户边低语。

    窗外，院内，人劲衣直立，江月楼看了看他们，叹了口气道:他们绝对不止五十人。

    赵无极叫道:我们还有一十二人，岂不……

    江月楼笑道:我们也是。

    赵无极躬身道:大人英明。

    江月楼果然“滴水不漏”，其余的人在哪呢？赵无极并不知道。

    窗外，光线正明，院内，人劲衣直立。笔直的就像一杆枪。院内进来三人。

    江月楼喟叹。

    猎豹专攻围剿，毒狼擅长暗杀，鹰隼负责联络和传信。

    三人同时进屋。

    赵无极先退。

    屋内一阵低语。

    赵无极现在手心已经有汗，他在暗自担心。他在担心谁呢？

    现在正是体现他价值的时候，他还有另外一种身份。白首盟五护法之一。他化身土匪，被当做重犯关押在六扇门，为的就是忍辱负重。

    他在担心他的朋友在担心他守护的领地，白首盟是他的家，帮中人是他的家人，他用另一种方式去守护保卫他的家，甚至牺牲自己的命他都不在乎，他绝不容许别人侵犯！

    他手中拳头紧握。一阵低语后三人匆忙走出去。

    江月楼在吩咐完事情，他感到了一丝疲惫，他也该稍微休息会了，一连几天他休息的时间并不多。长榻舒适，正适合小憩。

    赵无极确定了江月楼真的熟睡后，他才走出去，他绝对不慢，身形如梯纵，燕子三抄水。他希望自己还能快点，截取鹰隼的信息，在到达指定地方前截杀猎豹和毒狼。

    午后阳光微斜，微风正暖。

    一位比阳光还要明朗，笑容比微风还要轻柔的少女坐在床边，她像带露的花朵，美丽而年轻。

    她的一双妙目正默默的注视着一个人。这个人熟睡在床上。

    这人面目刚毅英俊，刚毅英俊的面容看上去却带着一分忧愁，三分寂寞。

    他缓缓的睁开眼。

    弯弯的眉，弯弯的睫毛，眼睛泓如秋水，笑起来如新月。

    床头旁不但有少女更有老翁。老翁也在笑。

    ”终于醒了。”

    老翁声音沙哑，笑起来岁月的痕迹更显沧桑。他是城中普普通通的一位老人，饱经世事，历尽沧桑，一杆旱烟，一杯苦酒，了度余生。与孙女相伴，靠砍柴卖碳为生。他在山上听见呼声，见到人，呼声低，伤口深，他放下柴担把他背了回来。他不能让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

    他却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今天是几号？

    不等回答。他便从手中摸出一些散碎银两，银两递到了老翁手中。

    他是要感谢救命恩人，还是要干什么？

    “你要干什么”？沙哑的声音问道。

    买。

    买什么？声音不沙哑，比百灵鸟的声音还要动听的清脆少女声。

    她声音好听，她的心也好奇，因为这个少年一醒来只要买一样东西。

    一柄剑。城中打铁匠花三个时辰打出的剑。铁匠叹了口气自己看来还是打造农具合适些。

    薄薄的剑身，剑刃并不锋利，也略过沉重。

    这柄剑到了他的手中，他的眼睛忽的有了光芒。

    少女惊奇:一柄剑，一个人，剑在手，少年会是什么样的人？

    高玉成带着伤，握着剑，飞掠出去，少女的呼声他已听不见。

    又是黄昏，风送走了他的背影。

    他飞掠出去，掠过层层的屋脊，飞出栋栋的楼宇，只要剑在手，他就要为道义，为朋友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