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砲、石榴砲、风尘砲(用瓶)、西瓜砲、荔枝砲;设置伏兵的地雷炸管、石炸砲、万弹地雷炮、伏地冲天雷等等。
“皇上,这当中大多为茅生所创,以这伏地冲天雷为例,在料贼必经之处预先掘地三尺,见石炸砲埋伏其下,火种用乌盆盛放与砲上药线,乌盆连于刀枪杆上,以土覆平不露其迹,枪柄直竖插地,待敌至见其械必来摇拔,则火种倾倒在药线上,可引燃石炸砲。”
石炸砲就是以圆石掏空,装九分炸药,杵实,中插小竹筒,灌入引线,用纸张隔潮,再用干土填满,封以纸觔泥。
朱由校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地雷嘛,不过击发需要明火而已,调侃道,“贼是傻子?这种方法能用几次?再者,你能保证火种深埋地下长久不会熄灭?”
“若以臣之法可保火种三月不熄。”茅元仪本有去意,闻天子再次挑剔,语含讥讽,便心中不服气,跪着上前两步,解释道,“石炸砲能击发玄妙在药信(引线),可先将地掘槽用猫竹剖为两半,中剜去节,用矾水浸纸晒干,里裹药信藏于竹内,埋于地槽,仍以土掩;覆磁盆,对合敲眼,以竹口相对,以埋火种;火种用铁精、干漆、不灰木、硝、硫等物合之,将长绳系火种之旁,埋于地,经三月遇雨,亦不息。贼至,曳绳动,则炮应手而发。”
朱由校顺着他的思路一寻思,觉得虽然复杂,但很有道理的样子,问道,“试过?”
“试过,此外若炮藏神砂,则着贼立瞎双眼;磁屑着贼,见血封喉;毒火着贼,立时腐烂;铅子着贼,透腹穿心。”
朱由校见他说的神乎其神便来了兴趣,高兴道,“平身吧!看来你也并非如你自称是沽名钓誉嘛,确有才学,恩,怎么,要朕亲扶才肯起?”
茅元仪书生意气,本准备使性子,见小心思被看穿,起身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好在共事过几天的毕懋康借机将自己拽起才觉不失颜面,退到一旁,连谢罪的话也懒得讲。
朱由校见他神情心里一晒,知道要收服这样恃才自傲的人得拿出真本领,便命人将库房中长案收拾出一角,取来文房四宝,取出钢笔边画便解释道,“先说这石炸砲,插枪之法外,可挖深坑如陷阱,以下坠之力拽绳,既隐蔽又可反复使用,令敌难以防备。”
“其次,这石炸砲可如石榴砲用生铁铸造,外壁刻以沟壑,使厚薄不均,待引燃时可炸裂成碎片击伤贼人……”
随着朱由校的讲解,孙承宗、毕懋康、茅元仪,包括不擅此道的纪用在内,被天子的奇思妙想惊讶得嘴巴越张越大。
朱由校不顾众人吃惊的表情,将子弹的轮廓画出,“其实朕本意是将火药和弹丸以铜皮或生铁连在一块做成锥形,朕称之为子弹,类似鞭炮在其后贯以引信,待引燃击发时,铜皮留在铳内,弹丸射杀敌人……”
茅元仪钻研此道多年,一眼便发现问题所在,“皇上,一发过后如何保证铜皮不变形,并将之取出,又如何保证引信每次都正对火门?”
朱由校投过去一个赞许的眼神,在图上画出后装双管枪的结构,“所以,如前所述,朕是要你们来改进火器,而非照猫画虎。这里存放的各种铳皆为前装,且弹药分离,铳身过长,填装不便。临阵时,如萨尔浒战中的朝鲜兵,只放一轮铳,建奴便已冲到阵前,只能任其宰割。”
众人皆若有所思,朱由校指着图上枪继续解释道,“这种中折式装填枪配合子弹,便可解决上述问题,待放铳后,从后取出弹壳便可重新装填。”
茅元仪凑近案前,双眼发光,拍着脑袋道,“呀,臣怎么从未想到从后装填……可还有一个问题,若遇风雨,这双眼铳亦不能使啊。”
朱由校将图纸推到他面前,并未将底火、膛线之类的一股脑说出,鼓励道,“诸如如何防风雨、子弹装火药多寡、如何密闭又确保不至炸铳及更多细节就要靠你们去试制、反复验证,这也正是让王恭厂继续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