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见她委屈的模样有些不忍,毕竟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啊,应该给她找个老师,又觉得自己刚才语气有些过重,却没有道歉的意思,回头对外叫到,“王承恩,去看看邢师傅可在。”
“皇上,你是专门来看民……我的吗?”任蓉蓉听天子的意思似乎没有去隔壁,心里霎时又变得甜甜的,壮着胆子问道。
“不是,也是。”
任蓉蓉刚问完便低头,本来有些害羞,这下变成了疑惑,歪头眨着扑闪扑闪的双眼,其中写满了疑惑。
朱由校放下账单、拉过椅子,大马金刀的坐下后翘起二郎腿,左手支在书桌上虚托着头,不答反问道,“怎么?不欢迎啊?那朕这就走。”
任蓉蓉将朱由校嘴上说走却丝毫没走的意思,开心一笑,然后又摇着双手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人家高兴还来不及呢。”
虽然任蓉蓉后半句声音微弱,还是让朱由校听的真真的,解释道,“今儿朕生日,先生们说罢讲一天,原本是想偷懒睡回笼觉的,不想百官非要行礼,就没睡成。再后来听说宋应星到京安置到了台基厂,便顺道溜达出来了。到了台基厂王承恩说你的新居不远,就来了。”
任蓉蓉虽不知道谁是宋应星,却知道台基厂便在王府井南,离这里也不过两里地,他能在百忙之中‘专程’而来,心里比喝蜂蜜比甜,脑中胡思乱想着。
朱由校对任蓉蓉丝毫不加掩饰的花痴模样十分无语,高声道,“朕说,今儿朕生日。”
“啊,蓉蓉知道啊,皇上不是下诏‘皇考梓宫在殡,万寿圣节免行贺礼’吗?”
“……”朱由校满头黑线,起身凑近任蓉蓉,手指在她脑门上轻轻戳了两下,“也不瞧瞧什么时辰,朕饿了。”
“啊,哦……啊,皇上,您还没用膳。”
“废什么话,赶紧命人送些吃食。”
任蓉蓉狠狠的点了点头,冲了出去,片刻又去而复返,扶着门口、露出半截脑袋问道,“皇上,寿面吃过了吗?”
朱由校有暴走的迹象,双手叉腰,吐了一口浊气才话音不善的反问道,“你说呢?”
嘚、嘚、嘚,门外传来任蓉蓉脚步远离的声音,朱由校发现任蓉蓉仿佛变了一个人,远没有之前的小大人形象,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只得苦笑着摇摇头重新坐下,盯着桌上的账目发呆。
如今这天下事朱家的,自己的亲戚是最多的,可是朱由校除了从五弟那里,再也体会不到亲情,全是赤果果的利益纠葛。
就在几天前,朱由校就依例遣六科奉册往衡王、襄王、陵川王封地册封地册封;而朝中李汝华、周嘉谟等部院大臣也全然不顾先帝遗命,遇到言官参劾便上书求罢斥,让他进退两难。
所以今天他在往仁智宫祭拜过先皇、珍馐给众辅臣过后,便再次在王承恩、纪用、朱元臣等人的随从护卫下微服出了皇宫散心。
不消片刻,王承恩在门外禀报,“爷,马夫人不再府上,是否现在回宫?李娘娘她们还等着呢。”
朱由校起身走出耳房,来到西跨院,抬头望了望巴掌大的天空,想到的确是后世的家人、好友,不知其是否安好……
“派人去传旨,朕晚上再和众姨娘用膳,中午就在蓉蓉这里将就得了。”
王承恩本想劝劝,见天子一脸萧瑟,想起宫里此前传闻天子和众姨娘并不融洽之事,揣度他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或许想念葬在西山的生母也不一定,便不再劝解,道了声‘奴臣遵旨’,便安静的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