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的女鞋给她穿,只得随便拿了双男子款式,才足够她一双脚的大小。
谢兰心又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被谢海程念得眼睛都发花了,这才听到谢海程说最后几句话。
“我给你三条路。一、离开谢宅,搬去西城一处谢家旧宅,每月有下人送来米面银钱;二、留在家中,你嫂嫂们自会请了家庙,你这辈子只剃发为尼,在家庙中祈诵经文;三——
全你名节,我会送你三尺白绫,厚棺成殓,风光大葬,并抬入祖坟,名姓刻入族谱,为你刻碑立传,流芳千古。”
谢海程说完,用一双浑浊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看着谢兰心,觉着自己宽厚仁慈,为她提供了最好的选择,若这丫头尚有一丝廉耻之心,也应当毫不犹豫地选第三条路。
谢兰心站久了,觉得十分疲惫,身子一个趔趄,眼皮子也耷拉了下来。
老爷子见此,放缓了面容,又道:“你病未大好,莫要太过疲累,方才的话,你回去细细思量,爹爹相信,你定然会成全大义,不丢谢家的脸面!”
连日来,这是他第一回自称“爹爹”。
谢兰心终于觉得有些嘲讽,没想到奈何桥前走一走,竟然让她重见着这许多假善恶心的面目,真是不枉这么一遭。
谢海程叫来下人,又原样儿送了她回去。因为老爷亲自召见,下人们对谢兰心更加不敢怠慢,小心地扶着她回了屋。
躺回榻上,谢兰心觉着一阵天旋地转,困倦地闭上眼,慢慢地,想起了一个人来。
多少年没见他了?
她甚至有些记不清他的相貌,就像篆印得极深的阴刻,表面被日久风侵,消磨了轮廓,内里却清晰可见,只要一见,她便会了悟,是了……这是他,她心心念念的他。
她自小不太记仇,对于少年时所经历的人和事,能忘的就忘,从来不大计前嫌,相反,还隐隐有些感激它们。
若没有这些人,没有这些事,她如何能遇见他呢?
明羽啊……我的明羽,你在黄泉路上一定等得急了吧?一晃这么四五十年,再见面时,我白鬓苍苍,你定然都不认得我了。
她闭着眼,努力在虚无中描摹他的模样,一笔一划,伴着身体的疲惫,心中酸苦,慢慢地从眼角溢出了两行清泪。
走过了这一幕幕真假不辨的过往,很快,就终于要团圆了……
次日。
谢兰心木愣愣地坐在榻上,任由丫鬟递到唇边的水滴落在被褥上,如遭大亟。
不是说奈何桥上走一走就能去投胎么?
昨日那些个事不是假的么?
那为什么她还在这该死的谢宅!!!
她的明羽呢?那她的明羽该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兰心发疯了似的在榻上乱挥乱抓,逮到枕头扔枕头、逮到褥子扔褥子,把伺候的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跑出去找大夫。
“救命啊……救命!!姑娘失心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