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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化贞一声,“来人!带李永芳……”
“且慢!”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盼着尽早见到受刑的汉奸。这档口,怎么会有人喊“慢”?众人面露不悦,寻声看去,喊话之人竟是殷复声。
王化贞诧异道:“状元公因何阻止啊?”
“大人难道要将李永芳斩首?”
“呃,是啊。此逆贼不除,民心难安。”王化贞道。
“大人,若是李永芳果然深得辽民之心,学生到以为,此时不该将其治罪。留下他,或许更为有用。”
熊廷弼捏须问道:“殷状元,莫非想游说他归降?”
罗一贯说道:“此事只怕不太可能啊。状元公不知,这李永芳还是那奴酋的孙女婿呢。”
殷复声微然一笑,说道:“杀了李永芳,辽民恐怕更加倾向于建虏,而留下他,学生有计,或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噢?有这等妙计!好!”
王化贞现在对殷复声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一听有这般妙计,毫不怀疑,当即下令把李永芳押回大牢。
席间众将正觉扫兴之时,两个兵丁打外边儿进来,手里一人托着一个大盘子。
殷复声抬眼一看,正瞧见其上两颗血淋淋的死人脑袋。
他还从未如此近距离地参观过新鲜人头呢,登时吓得两腿一软,跌落座椅。
其他人倒没被人头吓着,却被殷复声给吓了一跳。
“快快快!快扶状元公起来。”见殷复声面色惨白,王化贞急道:“状元公受此惊吓,还是快回馆驿休息吧。”说罢,命参将江潮栋送殷复声回驿馆。
殷复声连日劳心伤神,耗损精气,又在战场上和酒席宴间受到惊吓,被江潮栋送回驿馆,他已经浑身无力,还发了烧。
江潮栋把殷复声受惊一事与俞驿丞一说,俞驿丞忙前忙后,又是找大夫,又是端水喂药。
殷复声端着刚刚熬好的药,也怪不好意思,“说来真是惭愧,我身处军事重镇,竟被两个人头吓病。还得劳烦驿丞为在下煎药,真是辛苦啦。”
俞驿丞笑道:“状元公说得哪里话来。您是咱们广宁百姓的英雄,是咱大明的英雄,下官一个驿馆小吏,不能为大明,为百姓做什么,只有尽心照顾咱的英雄,也算尽了自己一份儿心不是。状元公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殷复声心头暖暖的。
是啊,这个时候,连一个小小驿丞都为国家,为家园,尽心尽力。我既然知道将来之事,捍卫国土,保护百姓,更是责无旁贷。小小几颗人头,岂能将我吓退?
这一夜,殷复声做了很多梦,半夜竟还被吓醒。再睡着之后,就梦到家人,梦到小朝村,梦到太原府。
人在虚弱生病时,最容易梦见的,就是亲人。
鸡鸣之前,殷复声恍惚间又梦到一个人,那人侧身依在京城登月楼的窗口上,静静地翻书。恍然间,回眸一笑,竟是曾经会试期间,登月楼上的小姐若兰。
殷复声豁的坐起身,回了回神,这才发现,只是一场梦而已。
恍然抬眼,已是日出东升,红光透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