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有两人高的巨钵倒扣于街边,老者横眉立目,双方敌我不明。
一派微妙中,模样周正、衣冠却略显狼狈的年轻男子往前迎了半步,低眉拱手为礼:“在下天一门应飞。”
就目之所见,传信之人大体安好,一切行动概不受限。想来局势纵然危急,却远远没到不可挽回那一步,两边必是同路人。
少年松了口气,斟酌道:“我叫阎小楼,敕川人氏。”
“哼!”话音才落,一声冷笑平地起,老者从旁睥睨道,“魔头,休要在此装模作样。直说,你来干什么?”
其人已近耄耋,高高瘦瘦的,腮上没有二两肉,凶相外露。一开口,果然不是什么性情温平的长者。
劈头盖脸挨了一通质问,还净是些不搭边的调调,阎小楼整个儿都蒙了,期期艾艾答不上来。
局面急转直下,身为主事,应飞自然不好干看着,当即压低了声音,无不嗔怪道:“石前辈!”
石阙冷眼一瞥,原本还在闹意见的年轻人立马没了底气,百般小心道:“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前辈……”
“哼!”石阙自以为洞若观火,只听了半截,便嗤之以鼻。眼角眉梢往阎春雨那边一斜,极其轻蔑道,“有什么不清楚的?”
应飞“嘶”地咂了下舌,正因为显而易见,才不能妄下定论。不然,真当魔门弟子都是白给的?
可这话最多只能在心里说说,一旦讲出来,就是打前辈的脸。
应飞思前想后,欲言又止。
另一边,阎春雨成为众矢之的,倒是给阎小楼提了个醒儿。
今天早些时候,唐晓棠不就是错把冯京当马凉?念及此,少年赶忙撇清道:“不不不,我们和逸仙道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打自招。”
石阙拉了拉嘴角,把阎小楼噎得是哑口无言。
就在此时,身着月白色留仙裙,姿容淡雅的年轻女子主动接过话头,清清冷冷道:“都是应令而来,前辈何必咄咄逼人?”
石阙向来独断专行,甭管大事小情,最容不得别人指手画脚。而今突遭质疑,更是怒从心起,里子面子全然抛在脑后,讥笑道:“到底是黄毛丫头,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险恶。魔道那些诡诈伎俩你能看穿几分?就只会说些不通事理的浑话。”
石阙倚老卖老,见人就咬,着实犯了众怒。
一直冷眼旁观的妇人终究看不过去,已见风霜的眉眼透着寒意,十分坚定地站到她身边,以示进退。
女子淡然一笑,转过头来,不愠不火道:“应师兄做主便是。”
难得碰上个明白人儿,应飞暗暗使了个眼色,略表谢意,然后便硬着头皮,提心吊胆地对上那张臭脸,恭谨道:“前辈有所不知,飞鹰令乃本门密制,寻常魔修皆不可得。”
“那又如何?”
石阙固执己见,又正在气头上,话里话外极是轻慢。
求人不易,这边忍气吞声,那边还得安抚好阎小楼。应飞左支右绌,姿态越发谦卑:“前辈明鉴,尸道一脉传承甚广,派系林立,不可一概而论。何况此事涉及黄家堡上下近万余口,多一人援手,便多一分胜算。还望前辈摈弃门户之见,带领我等匡扶正义,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石阙之为人,或许有待商榷,大是大非面前却不含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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