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景色飞逝。
掠出去十来里地,一道细细长长的黑线渐渐浮现。阎小楼卯足了劲,还是看不清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再往前,黑线拉成一条,最上面是层浅色的毛边,偶尔还蠕动两下。
他看得专心,不知不觉间,体感渐凉,丝丝雾气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从后面围了上来,于近处兜兜绕绕,亦步亦趋。
早已发现异状的石阙暗暗放慢速度,手腕一抖,一张偏青色的符纸便在他指间簌簌作响。
同样留心四周动向的应飞祭出三尺青锋,沉声叮嘱道:“有古怪,大家小心。”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走了一小段路,渐趋清晰的祭台被雾色掩去。一行人越走越慢,直至被困在方寸之间。
灰色弥漫,雾气悄然游走,无声、无形,一种不可言说的危机感却愈发强烈。
正如芒刺在背,逼得人绷紧了脑中的那根弦,生怕从不知名的地方冲出来什么异乎寻常的怪物。
视线之外,阎小楼甚至能感觉到一双阴鸷、冷酷的眼睛正透过一切虚妄,以某种高高在上、无尽嘲弄的姿态俯视着他们。
这么想着,喘息渐重,冷汗频频滑落,他下意识地往阎春雨身边贴了贴。
就在此时,异变突起。
一直相对温和的浓雾猝然发难,电光石火间,即伸手不见五指。
阎小楼仓促应对,匕首滑出袖筒的同时,本能地往后一抓,刚好拿住阎春雨的腕子,眼前遂是一清。
也就是眨个眼的功夫,除了实实在在攥在手里的地尸,其他人竟如人间蒸发一般,倏地一下不见了踪影。
至于那灰雾,居然规规矩矩地退到原处,逡巡不前。
交换了一下眼色,阎春雨抬手一划,但见寒霜剑带着冷光,轻而易举的割开了浓雾。
“往祭台走!”
如此说着,两人背靠着背。由阎春雨开路,凭着记忆,往祭台方向疾行而去。
浓雾质感稠密,看似阴森恐怖、诡谲莫测,真要对上,却发现它不过是个银样蜡枪头,不看不中用的货。
阎春雨大刀阔斧,直劈得对方七零八落,越发淡薄。
彻底破灭前的刹那,雾色如水波般荡起一弧涟漪,一座高三丈、长宽在二十丈左右的纯黑色祭台便完全显露于百步之外。
祭台之上或坐或卧,密密麻麻堆得全是人。
扫过那一张张灰白、暗沉的面颊,那一副副横七竖八的肢体,阎春雨直觉得头皮发麻,后脊梁直冒凉气。
祭台之下,正对着他们那面,一个全身都被袍子罩着,看不出男女老少的家伙正与三男一女相向而坐。两边气劲激荡,浓重的死气与罡风于半空纠缠不下,像是在拼修为。
目光一转,两人几乎同时将注意力落到那名女子身上。
如果萧郁还活着,怎么也得小四十了,此人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出头。
论年纪,似乎不太对。可要说长相,倒与他们记忆中的小姑娘有几分相似,一双眉眼更是像极了阎春雨。
此刻,就见她发髻凌乱,眉心深锁,大半个身子都是血迹斑斑。
与人对阵,不过是咬紧牙关,强撑罢了。
自小就被他捧在手心,又是失而复得的珍宝竟遭此磨难,阎春雨疼得心尖直颤,一腔怒火从胸口烧到眼窝,寒霜剑随之青光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