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啪”的一声,朱祁镇愤怒的站了起来:“好个王文,两万两千石粮食,值银一万两都不止!他年俸禄加上月赏赐也不过一百余两银子,他出身寒门,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定是自己贪赃枉法所得!这人竟然还要诬告朕的王大伴,真是岂有此理!”
王振看朱祁镇发火了,马上跪拜道:“陛下千万别为内臣的事气坏了御体啊!王大人既然弹劾我,那我认了便是啊……陛下!”
“唉……”朱祁镇走到王振面前,将他搀扶起来道:“太皇太后在的时候,王大伴你总是跟朝中那些大臣们抢权,朕知道你这是为了朕才去跟他们争的。现在他们要联合起来对付你,上了十几道奏疏,样样都是要弹劾你的。可你倒好,不仅没有私藏,还全都拿来给朕看,朕就知道你没有私心。”
王振听了这话,眼泪流了下来:“说句不恭敬的话,陛下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心中便只有陛下一人,陛下让老奴去死,老奴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老奴还会怕朝中那些朋党们的奸计吗?老奴死不足惜……可老奴舍不得陛下啊!”
朱祁镇听了这话,眼睛也是有些红了,心道:是啊,朕自幼就是王大伴跟在朕的身边,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朕都记不清了,他却还是记得。说起来,朕的启蒙先生也是他,是他教给了朕做人的道理,这样的人即便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何况,王大伴本来就是遭人诬陷,朕要是不处置这些朋党还他公道,朕怎么对得起自己?怎么能对得起这天下的黎民百姓?
想到这里,朱祁镇道:“朕想好了,朕将王文一干人等交给你来处置,王大伴,你想怎么查就怎么查,定要让这些奸党知道朕的厉害,朕看他们还敢不敢贪赃枉法!”
王振想了想,又一次跪拜道:“不可啊,陛下,此事万万行不得。”
朱祁镇疑惑道:“有何不妥?”
王振道:“陛下亲政时日尚短,朝廷内外尚未完全被陛下掌控,此时如果缉拿一干大臣,必然会引起他们的反弹,到时候陛下又该如何处置?”
朱祁镇道:“那依你的意思呢?”
王振道:“不如只将那王文训斥一番,这样既可昭显陛下的威严,又能给他自己一个悔悟的机会。他若是有良心,应该能体会到这是陛下对他的恩典。”
朱祁镇感慨道:“哎,你让朕说你什么好?你啊就是心肠太软了,他们结党营私便是要对付你,恨不得朕将你拖出午门斩首才是!可你倒好,还帮着他去说话。”
王振整了整头冠,严肃道:“圣人言: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内臣虽不是君子,自幼却是学得圣人之道,知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的道理,既然知道了,内臣又怎敢为一己之私,而坏了陛下的大事呢?”
朱祁镇听了这话,很是感慨道:“你啊,就是一个厚道之人。但是朕总在想,这王文如果不知悔改,继续结党营私,那朕又该如何处置?”
王振道:“陛下圣德,真到那时自会乾纲独断。”
朱祁镇笑道:“这样吧,派个人去看着他如何?”
王振想了想道:“陛下圣明,如此便可防范于未然。”
朱祁镇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王振道:“太皇太后有旨意,宫内太监不得假以皇帝旨意擅权,内臣不敢说。”
朱祁镇听了这话,皱了皱眉道:“是朕让你说的,怎么算是假以朕的旨意呢?王大伴,朕知道你掌管内廷,对朝政知之甚详,你倒是推荐一个,用不用那是朕的事情又与你何干?”
王振这才道:“内臣觉着辽东提督王翱为官清廉,实心任事,倒是一个人才,不如将他提拔为督察院右副都御使,想必他从辽东那苦寒之地回来,定然会对陛下感恩戴德,也自然是会替陛下做好这件差事的。”
朱祁镇想了想道:“王翱此人倒是一个人选,他的官声不错,惩贪治奸那是他的看家本事。王大伴,这个人你推荐的很好,朕准了。你待会就去司礼监传旨用印,顺便知会一下杨阁老他们,让他们附署一下交给吏部去办,这就去办吧。”
王振道:“内臣领旨。”说着,便慢慢退了下去。
走在去司礼监的路上,王振一边走一边在想:王翱不是杨士奇的人,但是以他的名声杨士奇想必不会不同意,但是以后呢?这杨士奇终究是个麻烦,还是要尽快动手铲除才行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