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之夜,圣火焚天。
炽烈的神圣之焰并不如何华丽,甚至就像是跃动的阳光,没有鲜明的色彩,没有野兽般地嘶吼,只是如同空气一样自然而温和,却漫布于每一个人的周围,守护信仰它的弱者,而受到惩罚的人,都是其内心污秽在作祟的缘故。正如典籍记载的——神说,要有光。
但神圣之说终究需要人来传递,就像英雄的传说,需要人们口口相传才得以人尽皆知。而那贯穿空间的无形之刃,却正是出自霸王项羽之手,毁灭人理的极大杀器。
西楚霸王,这个称号之下是短短五年便横扫中原,诛灭暴秦的伟业,是乾纲独断,威震群雄的威严,是以五万人击溃四十万大军的神勇无敌。但同样,他也是一场又一场惨烈屠杀的始作俑者,将凶残与暴虐施与平民的恐怖之魔。
如果是在战场上的厮杀,对敌方军人的屠戮,尚且可以算作是两军交战不得不为,但西楚霸王的杀业,即使在满是平民的城池里也没有停止。襄城、城阳、新安、咸阳一座又一座城池在城破之后遭到了项羽军队的屠杀与洗劫,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史学家将之归咎为“复辟势力变态的报复心理”,并认为这一恶劣的风气正是由霸王项羽所引领。
然而秦朝之前的神州大地还是一片纷乱,大小国家林立,周天子的约束力已经被削弱到一个极为可怜的程度。不同国家之间并不仅仅是国君不同,语言、风俗、饮食习惯方方面面的种种不同让他们成为真正的“不同的国家”,对于他们彼此来说,其他国家就是外国,战争时期也叫敌国,是欲杀之而后快的对象。春秋战国时代,神州大地上人人皆欲称王,为了那诸侯之位和定鼎中原不惜父子相杀,兄弟相残,泯灭人性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难道为了王图霸业而杀死自己的亲人,比屠灭一城的百姓要更加良善更加无害吗?显然不是这样。
霸王的暴虐,自有其缘由,但无论如何,他都是独一无二的西楚霸王,是注定要背负天下杀业的破坏战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以寡胜多,屠城灭国,霸王项羽的战争天赋更像是来自九幽黄泉的洗礼,是残酷的天神赐予不洁人间的灭绝审判。
既不抹杀他的功绩,也不掩盖他的罪孽,世界的意志只是遵从人类的歌颂,将被称为“英雄”的适格者提拔为英灵,并把他的传说分毫不差地升华为独一无二的宝具。“天地有柄?霸者长屠”,正是西楚霸王的功勋与杀业最为真实的写照。
凡所见,皆可杀。在这一击之下,空间崩裂,大地哀鸣,神州人理时代最为著名也最为凶暴的英雄肆意宣泄着他的怒火。只要在其攻击范围之内,没有人可以躲避这样的一击,即便有能够传播神之教义的生灵,也会被毫不留情地屠灭殆尽。
狂暴的无形之刃有如千军万马,正要尽情地蹂躏荒凉的街道,即便是圣火也无法阻止。宝剑lancer瞬间便明白了这宝具背后的意义,她毫不犹疑地端起长枪,驾驭着神赐的圣火一往无前地扑向凶恶的敌人,朗基努斯之枪已经完全解放出弑神的模样,要给这残暴的对手以致命的一击。
然而安德烈却隐隐看出,朗基努斯之枪的优势在霸王的宝具之下,几乎可以说荡然无存。“弑神永生”,正是这一宝具的精华总结,在解封了足以弑神的强大杀伤力的同时,又给予宝剑lancer圣洁的神火庇佑。就像之前在公园里重创哪吒一样,连火尖枪之雨那样的攻击,都能被圣火化解,以保证珀西瓦尔顺利地突入到敌人的面前,动最强的致命一击。但在“霸者长屠”面前,圣火的存在基础被大肆破坏,神的光辉由人来传播,没有了任何理论上足以传播神恩的存在,圣火便无法维持,宝剑lancer便失去了冲锋的护盾。同时,霸王也不是具有神性的英灵,朗基努斯的弑神特性也无法动,因此在这一战中,“弑神永生”能挥的作用就像普通的宝具一样,极其有限。
就在安德烈惴惴不安的时候,一声低沉而充满威严的龙吼在漆黑的云层里如雷炸响,震惊百里。他惊愕地扭头观望,却现之前一直在“观战”的关公已经不见了踪影。伴随着这声龙啸,无数水桶粗细的紫色电光在云层外肆意奔走,有如一片片璀璨龙鳞,紧接着,一道磅礴的刀光从九霄云外降临人间,比之前天晚上在公园的一击,还要更加凌厉而锋锐,带着仿佛要将整座城市一刀两断的姿态呼啸而至。
“武圣荣光?青龙偃月!!!”
星币chiva1ry的呼喝声完全没有被龙啸遮蔽,反而在互相映衬之下显得格外清晰,恍若洪钟大吕。看着眼前的景象,红光之后一直无精打采的帕特莉娜也不禁瞪圆了双眼道:“天呐,三个servant同时释放宝具不对,那个使大刀的明明是最后释放的,怎么反倒跑到前头去了?”
虽然之前也听珀西瓦尔介绍了星币chiva1ry的能力,但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她现在才算明白青龙偃月的“后先至”究竟有多可怕——那几乎是足以扭转战局的力量。面对这样的一击,任何servant都得先掂一掂自己的分量,然后慎重做出选择——是挺着被一刀两断的风险将宝具释放完毕,还是打断宝具释放的进度,干脆跑路。随即对于servant来说,后者也是大部分人的答案。
然而圣杯lancer却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双臂自上下相交,仿佛正要将永不相见的天空与大地拉到一起,创造一场潇洒而彻底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