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粹宫正殿中燃着极华贵的龙涎香,丝丝袅袅,缕缕不绝,皇后的容颜仿佛亦有些模糊不清。
“对了,这几个月,裕妃和熹妃打理宫务辛苦了。”皇后语调轻缓,却字字敲在了熹妃的心头。
熹妃心神紧绷,忙不迭正色道:“皇上令臣妾与裕妃姐姐为皇后娘娘分忧,臣妾又怎敢不尽心尽力?”
这亦是提醒皇后,打理宫务是圣旨,皇后若要收回,也得请示圣意。
皇后唇角一抿,笑意更浓,“熹妃今日仿佛格外紧张,可是本宫往日里太过严厉的缘故?”
熹妃勉强挤出个笑容:“皇后娘娘凤仪万千,臣妾向来敬服。”
舒锦看得出来,熹妃的确是紧张过度了,便笑着说:“臣妾还未恭喜皇后娘娘凤体痊愈,特在此贺过。”
皇后转过目光,凤眸如炬深深扫了她几眼,方才道:“熹妃清减憔悴,倒是裕妃还是往日模样,一点都没变。”——连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都一如往常。
舒锦忙道:“熹妃妹妹为太后侍疾辛苦,前不久元寿阿哥又大病一场,自是比臣妾辛苦多了。”
平白遭了这么多罪,也难怪熹妃不愿交还宫权。
皇后也是沉得住气,竟说了这么多废话。
“娘娘既然病愈,不知这宫务——娘娘有何示下?”舒锦不疾不徐反问皇后,你到底几个意思?
舒锦虽不恋权,但也不会主动交换。且把皮球踢给皇后吧。
看着裕妃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皇后不禁微微蹙眉,“按理说,本宫既为中宫,打理六宫责无旁贷。”
熹妃攥紧了袖子底下的拳头,凭什么?!太后装病,皇后躲了,折辱责难全落本宫头上!如今太后不装了,皇后就想平白夺回宫权?!凭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
皇后冷眼扫了熹妃一眼:“不过嘛,既然是皇上体恤本宫,叫你二人分忧。本宫既领了皇上的情,此事自然还是要禀了皇上之后,再行交接宫权。你二人暂且不必心急。”
熹妃这才缓缓松开了紧攥的拳头,却又不免眉心紧蹙,皇后毕竟是中宫,皇上眼下也并无理由拒绝!!可恶!
舒锦暗道:皇后倒是比她想象中要镇定。
许是“染病静养”这段日子,雍正对皇后过于冷漠了吧?病了这么久,雍正愣是一次都没来看望。
皇后不会不明白,皇帝对她的情分已经淡薄到可以忽略不计了!
在这种情况下,皇后又怎敢惹皇帝不高兴?
哪怕是理所当然之事,也得先请示皇帝。
反正也不费多少时间。
正在此时,太监崔尽忠快步进来,打千儿道:“主子娘娘,皇上驾到!”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满殿后妃纷纷起身,恭迎圣驾。
皇后亦是满面含笑,殷切万分,还亲手为皇帝奉茶,言语亦是充满关切之意:“皇上瞧着瘦了些,想必是朝堂政务繁忙。”
胤禛接过茶,也不喝,只不咸不淡说:“前朝倒是还好,就是后宫最近烦心事不少。”
皇后笑容不免有些僵,忙不迭福了福身子:“都怪臣妾身子不中用,竟病了这么久,未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不是。”
胤禛淡淡说:“皇后身子不好,那就好生将养着。”
皇后心底咯噔一下,急忙道:“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将养了这么久,如今总算是痊愈了。臣妾方才正与熹妃、裕妃商量着交割宫务事宜呢。”
胤禛抬眼扫了一眼底下左右的裕妃和熹妃。
皇后复又笑着说:“裕妃倒是无甚异议,倒是熹妃有些不同的看法。”
“哦?”胤禛挑眉,这个耿氏,让你交权你就交?你怎么就这么听皇后的话?
舒锦只得道:“是,臣妾听皇上和皇后的。”——你们俩商量着决定就好。
熹妃也只得道:“臣妾听皇上的。”
胤禛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他的“好皇后”,“皇后病得突兀,好的也突兀。倒是这阵子,多亏了裕妃和熹妃,后宫才不至于乱成一团。”
皇后勉强挤出个笑容:“是,裕妃和熹妃劳苦功高,臣妾正想着该好生褒奖一二呢。”
胤禛冷冷淡淡说:“皇后身子不好,先前打理宫务,总是出事。倒是裕妃和熹妃中用些,这阵子倒是后宫平和。”
皇后咬牙切齿,哪里平和了?且不说乌雅氏老虔婆脑幺蛾子没人拦得住,单单前阵子,元寿高热就明摆着是熹妃惹事,还有敦妃狐媚想留皇上翊坤宫过夜……简直视宫规为儿戏?!这哪里平和了?!皇上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胤禛毫不客气道:“既然裕妃和熹妃堪用,便该继续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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