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文,几十个税丁赶巧把他抓个正着,这一腔气,就撒在了他身上,用鞭子抽了个半死,又在桩子上捆了半宿。
待有确实的信儿传来,已是下半晌了,可是,咸安宫官学生善闯崇文门,已是越市越大,已报到户部跟内务府。
七格格宏琦素来也知税关这帮人蝇营狗苟,有心周全,却也知善闯税关、打伤关长,是大金开国三十多年来从未有过,但好在咸安宫归归内务府管辖,她也说得上话儿。
除了这一层外,咸安宫由端亲王掌总,从筹建到现在,那可是他的心头肉、眼珠子,待户部行文报到上书房,宏奕把沈廷扬叫过来,“老兄老兄”地称呼着,一盏茶功夫,就把此事应付过去。
待沈廷扬离开上书房,他却着人把秦涧泉等人传来,勒令他们整顿咸安宫,始作俑者肃文闭门思过。
闭门,肃文大晚上睡觉从不关门,思过,思什么过?如果认为有过,那也是没有及时找回麻勒吉,害他受此毒打,肃文心存愧疚,与多隆阿与胡进宝直奔麻勒吉家中。
这大夏天的,麻勒吉可遭罪了,只身躺在炕上,浑身上下抹满了药膏,麻勒吉的弟弟在旁侍侯着,见肃文等人风风火炎进来,慌忙上前见礼。
“二哥,恕我不能起来了。”麻勒吉笑道,这一笑,也不知扯动了哪块肌肉,疼得他一咧嘴。
“打得这么狠?浑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胡进宝气愤地一捏拳头,“二哥,跟税关这梁子可算是结下了!”
肃文看看胡进宝,却没接茬,他心里一阵气苦,从小到大,跟着他的兄弟挨了打挨了揍,跟打在他身上揍在他身上没什么两样。
“兄弟,忍着些。”多隆阿眼里含着泪花,“这帮王八羔子,下手也忒狠了,这他妈的是把人往死里打,还有王法么!”
“这税关上的人,太横!”麻勒吉强忍着道,“我也算听明白了,这些人背后都有人!”
“你也有人!”肃文勃然作色,“你背后是整个咸安宫,你没告诉他们,你是咸安宫的人么?”
“说了,我们上次在八大胡同拿人,这帮人恨我们恨得牙痒痒呢!”
虽然麻勒吉说得含蓄,肃文已是明白,这些税关上的头脑及税丁,是内务府的人,自己及咸安宫的众学生已是把他们得罪到家了,人家揪住麻勒吉,能随意就放人么,还不得往死里整啊!
“麻勒吉,你安心躺着,二哥给你报仇。”肃文突然道。
“怎么报?”多隆阿马上来了兴致。
有道是阎王易见,小鬼难缠,这内务府总管大臣明善倒了,总办郎中及各司郎中也倒了不少,但这些笔帖式、书办甚至税丁,却是数量最多的,也是最难缠的。
“二哥你不是也在思过吗?我们还能把崇文门平了么?”胡进宝问道。
“二哥,过过这一时吧,不急,等稍稍消停的。”麻勒吉劝道。
“我消停不了,”肃文站起身来,“你别管了,我保准让那起子小人们跪着来给你陪不是。”
三人急匆匆赶回中医院,肃文不言声地看着前来就诊的病人,嘱咐着多隆阿、胡进宝如此这般如此这般,多隆阿、胡进宝笑着领命而去。
多隆阿来到前堂,招手叫过几个伙计,“去,把那几个生疥疮的带一边去,把疥痂弄下来,用纸给爷包好喽。”
那伙计一摸脑门,“多爷,您要这个干嘛?”
“甭问,总之,这疥痂越多越好。”多隆阿神秘道。
看着伙计摸着脑门子去了,他一招手又叫过几个伙计,“去,买他几十个鼻烟壶,快去快回啊,爷等着用。”
看着伙计飞快地跑出去,多隆阿心里暗自得意,可是一想胡进宝,又有些担心,现在八大胡同都查封了,到哪去找得得杨梅大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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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姓米的税官叫米舒翰,也是满洲老人,是内务府正儿八经的包衣奴才,他当上这炙手可热的差使,还是走了前内务府总办郎中寿琪的门路,认了寿琪的姨太太当干娘,虽说,他比这干娘还大着两岁。
“大人,大人,都成了,正阳门、宣武门四个关都联络好了,本来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那胖税丁跑得浑身上下肉颤,气喘吁吁,“只要是那姓肃的小子地里的西红柿进城,一个西红柿收二两银子税钱,还得把西红柿给他糟践了!”
米舒翰揉揉还是火辣辣的眼睛,“这就掐到他脖子了!这在家闭门思过,看他有什么章程!这善恶总有报,只分来早与来迟,姓肃的,你他妈的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