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浇下去。
我倒吸口冷气,我自认为自己已经不算娇气的孩子,但用消毒水浇伤口这样的事我也挺不来。
只见小女孩倒吸冷气时加带了一句,“欧。”
然后两手用力搬住自己的凳子两侧,身体摇摇晃晃,眼泪就在眼眶打转,却没有掉下来。
浇过后,已经有虫子开始啪啪向下掉。
过了会儿,姑姑对她说,“好孩子背向亮处。”
女孩子调了下姿态,姑姑把毯子盖在她发抖的双腿上。
腿上溅上了消毒水的地方一直向下淌黑水,她犹豫着没有动手。
乌鸦给了她一条温热的毛巾,她把自己的腿上下擦了擦,这才用一只手困难地把毯子盖上。
姑姑用摄子把她伤口中的虫子清干洗,接下来更恐怖,要把腐肉也清掉。
那是要用纱巾硬擦,我感觉自己的辫子都竖起来,不是形容是真的要竖。
我们这里没有麻药,只有镇静剂,那东西镇疼不怎么有用。姑姑给她两粒,她摇摇头。
她把毯子咬在嘴巴里,点头让姑姑开始。
我在一边简直要佩服得五体投地,连乌鸦也点头。
她低头,双手撑在自己身上,姑姑擦一下,她抖一下,头上的汗珠啪啪向下掉。
全部都弄完,姑姑紧张得衣服都湿了,用干净纱布给女孩包扎好,乌鸦净她轻轻抱起。
她头一歪,没动静了。我吓一跳,以为她死了。
“她太累不是昏了就是睡了,让她休息吧。”姑姑感慨地帮她盖好厚毯子。
她在楼上休息,我们三人一直在下面讨论她的来历和出身。
谁也没见过这么勇敢的小女孩儿。
她怎么会跑到树林里晕在那片空地上?
身后的伤痕很像大型野兽抓伤的,因为伤口边缘不平整,有坑洼。
一直到晚上吃饭时,她才披着毯子出现在厨房里,一只手抓着领口,没人给她衣服,她也不要。
我跑上去用只夹子帮她夹住领口处。
她站在厨房门口不知所措,又闻到桌子上的食物。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光彩。
“去吃吧。”姑姑淡淡地说。
她像狗一样扑到桌子边,连毯子都掉了,光着身子,用勺子把盘子里的菜拨到碗里,拿了两个馍头,这才捡起毯子坐到一边的地上去吃。
乌鸦还在忙,姑姑脸色很不好。
我赶紧为她求情,她太饿了,姑姑别生气。我想一定是她太没规矩,又野蛮才惹到姑姑。
如果到别人家我这个样子,姑姑会把我拎回家看接胖揍。
姑姑摇摇头,直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过碗,她一愣,眼睛跟着碗一直转到桌子前,姑姑把碗放在桌边,指指凳子,“坐下吃。”
“随便吃,吃到饱,然后把你的事讲给我们听听。”
她好像听对前半句感兴趣,趴到碗上,以我未见过的速度吃完一碗菜和两个馍,还想伸手,姑姑按住她,“明天还有,一会儿喝点汤,不然会吃坏肚子。”
她乖乖裹着毯子坐下不动,眼神是直的。
乌鸦在弄一只从集上买来的小羊,不知是剁羊头还是干嘛,突然发出刀砍在案板上的一声巨响。
吓得我们三人一抖,那女孩子突然低头翻眼,“明天,你们都得死,会死的,谁也跑不了。”
她这一出来得太突然,我寒毛都竖了,她认真地看着我,伸出光光的手臂,“你先死。”
又转去指着姑姑,“你也死。”
她说完站起来,突然一下倒在地上。
在这一瞬间我在她站着的地方,看到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影子,只有那么一秒钟,那影子扑到她身上去了。
“她她...”我指着她,“有精神病吧?”我问。
没有精神病谁会突然说这么不着调的话,还光着身子只披毯子在别人家跑,浇消毒水也不知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