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转过面去,姜宴殊更绝,把汪德宝的碗筷往领桌空位一放,撇清了界限。
僵持不下时,却自二楼跑下来另一个小二,附耳于之前的小二嘀咕半晌又回去了楼上,本都横眉竖目要将汪德宝架出去的店小二突然又和颜悦色笑道:“三位若真有这本事,咱们家掌柜说了,一墨难求,免了酒水菜品也无不可。”
“哼!”汪德宝扯正了衣襟,阔步回到座上,瞪了姜宴殊一眼,拿回自己的碗筷叫道:“开始啊,不是要出对子吗?等着我出呢?”
堂中众人虽觉着此子粗鄙,但却皆有此意,便轰然起哄,店小二不着痕迹横了汪德宝一眼,便听二楼传来悦耳女声说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待丫鬟将桌椅拂净,焚起一炉好香,琴泣便下得楼来。”
起哄的人们便如家中土狗得了主人吩咐,乖顺地痴痴盼着。
汪德宝心道不过一红尘女罢了,何来这些做派,还不都是惯得。倒与姜宴殊所想类同,两人不约而同撇撇嘴。
烟气氤氲,方在桌上置一瑶琴,忽有清风袭人,异香拂面,见素屏后有步履之声,众人竭力窥之,见琴泣云浓绀发、轻梳蝉翼,娥眉淡拂春山,朱唇缀一颗夭桃,玉珮罗裙。
不是夜间红袖招昏黄的光下所见那般迷离惑人的妖,白昼之下更如织女下瑶台,浑似嫦娥离月殿。
“琴泣来此得见诸位是为缘,便先抚琴自唱一曲,不负大家苦等。”言罢金莲步稳移至琴后,自弹自唱曰:“青春背我堂堂去,屈指光阴。一半书琴,一半书琴被药侵。未甘逐俗投兰畹,志在高岑。却做喑喑,却做喑喑累到今。”
虽声色动人余音绕梁可数日,然琴音低沉,曲词皆令人戚戚,便有汪德宝出言叫道:“楼下横幅道了许多乐字,琴花娘却在这惹众人生悲,荒唐。”
琴音一顿,瑶琴断了一弦,琴泣轻锁烟眉,冷声道:“琴泣只弹唱自己心中喜爱的,既有客官不喜琴泣新谱的曲子,那便直接开始对联也好。”
在红袖招却有这么一说,琴泣所弹唱是何曲目,悲喜与否皆由她心情来定,这满堂人大半都是闻着琴泣在此露面慕名而来的,本可寸金不花听红袖招花魁唱一曲儿,就这么被汪德宝臊没了,自是有人抱怨叫骂。
“第一副,上爿:尊承绿酒日沈半。”琴泣可不管台下乱不乱,听不听得清,自顾自说了便等着结果。
先前为琴泣置备物什的哑丫鬟又端来了笔墨纸砚,凡是参与的食客桌上都放了一套,琴泣又道:“看字能看人观品,时间虽紧诸位也勿要写一笔狗爬。”
祁采采拿到纸笔便写好了,仍有余下时间去想琴泣今日似乎脾气暴躁许多,却在大堂另一端瞧见萧大公子萧惟余时有些了然,原是小俩口闹别扭众人当炮灰嘛。
只是再多看一眼,与萧惟余同桌而坐的男子背影何其熟悉,太子谆怎会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