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猛然醒悟,心念道:难怪母亲今日如此着急撵我出门,原来是为了怕生祸端,不过时至今日,这厮还如此欺人,今日绝不可轻饶!
李元青二话不说,拉起老张头,就往黄员外府去了。
黄员外是镇子上的首富之家,府邸也算华丽堂皇,门口坐立石狮,两根环抱粗细的良木,主梁上雕龙画凤,丝毫不知避讳,门前石阶上铺了一张红色地皮毯子,想来也是彰显富贵所用,不曾想竟似画蛇添足般,与这门饰格格不入。
李元青拉着老张头站在门外,李元青一声大吼:“黄鼠狼,你给我出来!”
不多时,只听得屋内动静不断,似家丁仆人在里找寻棍棒物什,猛地大门一开,鱼贯而出十余个壮硕家丁,个个手提锄头棍棒,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黄员外在人群最后摇摇晃晃地缓步走了出来,肥头大耳的模样,滑稽可笑之极,“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府门前出言不逊!”
“黄鼠狼你纵容家丁殴打他人,该当何罪?今日便是特来拿你下狱!”李元青大声喝问。
黄员外眼见这年轻人身穿捕服,又不是本镇的青衣衙役,犯法下狱可不是儿戏,心中已然慌了一分,赶紧赔笑道:“敢问捕快大人,我家哪个家丁殴打何人?”
“被打者乃是镇子街上贩卖砂糖的老张头,至于是黄家哪个家丁,今日正是为此而来,刁民岂敢问难于我!”李元青仍旧威风凛凛地审问道。
黄员外心中岂会不知,却得故意装模作样一番,转身问道:“是你们哪个瞎眼东西胆敢随意殴打他人,还不站出来给捕快大人认罪伏法!”
门口一个壮硕的家丁慌忙丢下手中棍棒,跪倒在地:“大人明察,是这老张头卖我砂糖却故意克扣斤两,草民一怒之下才将其打伤的!”
“你撒谎!没有的事啊,元青,你莫要听他一派胡言!”老张头慌忙辩解道。
“小的没有撒谎,事实就是如此!”家丁仍不松口。
听着老张头如此称呼,黄员外心中已有算计,原以为是本镇新派的官差衙役前来执法,不曾想是这老张头私自请来的帮手,黄员外计上心来,笑着说道:“敢问捕快大人是何处官差?”
李元青傲然地说道:“南广郡捕衙,怎的你是瞎了?这一身青衣捕服看不见?”
“根据朝廷律例,官差捕役都须得遵循属地执法原则,你既是郡上的捕衙,就只能在郡上执法,怎可私自替人出头来异地执法,这是其一。”黄员外本是曾经乡试中举的,肚子里也有些墨水,熟悉朝廷律例也不足为奇。
黄员外继续说道:“按照朝廷律例,官差衙役执法时须得两名以上官差,一人单独私自执法属违法行径,这是其二。”
李元青安然地等着黄员外的其三之说,心中却已经悄然记下这些说辞。
“你身着捕役服饰,想来也不是执法捕快,‘捕快令’可有?且我曾是乡试举人,按律见五品以下官员免跪,这是朝廷旨在读书人的荣耀,而你一个小小捕役竟敢公然侮辱斯文,辱骂于我,你又该当何罪?这是其三!”黄员外说得兴起,忽地大声喝问道:“以上三条罪状你可知否?你又该当何罪?”
李元青此刻已知这黄员外不是个简单人物,熟悉朝廷律例且巧言善辩,久言必中其套,现在如今已然难脱其罪了,只得稳下心来,淡然地说道:“今日我便不是以执法者的身份来的,路遇不平之事,便是布衣也合该管,更何况我等衙门中人,闲话少说,须得交出打人的家丁,我自扭送至镇衙门,依法治处!”
眼见着李元青言语气势上已然退了三分,黄员外更进一步,“你若只是寻常百姓,胆敢来我府邸门前闹事,可知圣贤门下不是草民可进,不是刁民又是何为?”
“我不与你纠缠,交出打人的家丁,不然今日之事难以善了!”李元青斩钉截铁地说道。
“哼,的确难以善了,小吴,快去报告镇衙门的捕快大人,有外乡人冒充捕快招摇撞骗,来我府邸寻衅滋事,请求官府处理!”黄员外安排一个家丁飞速跑去报官。
这既然是身穿官服的就得用官场规矩来治,黄员外本就是极怕官府之人,却偏又深谙官场之道。
“算了,算了,走吧元青,来日方长,何必如此计较!”老张头赶紧劝住李元青,转身又对黄员外央求:“员外老爷,您就高抬贵手,我俩这就走,下次再不敢贸然冲撞老爷了!”
“今日念你等初犯,也念你一身官服不是容易穿得,饶你等一次,勿要再犯是了!”黄员外得意洋洋地说道。